乡村的夏天,当年我们农家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

文:邓联欢

图:来自网络


那时候,我们十几岁,正是充满激情和幻想的年龄,放飞的青春,在夏天的高温里,越发膨胀得海阔天空,不可一世,宛若脱缰野马一路狂奔。环顾四周:天蓝、水碧、空气格外清新;草茂、树多、花香伴着鸟鸣。


乡村的夏天,当年我们农家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


正如一首诗歌描述的那样“蝉鸣鸟语夏日长,绿荫树下醉池塘。娇美荷花迎面笑,碧水清波送莲香。白云追着骄阳跑,芳草萋萋好纳凉。池上轻风拂我面,明月伴我入梦乡。”记忆深处满是那么多的花,那么多的香,那么多的鸟,扑棱棱的到处都是小欢喜。


清晨。一个个悠长的梦被早起的鸟硬生生地打断,惺忪朦胧中几只麻雀叽喳喳嬉皮笑脸地在轻扣窗棂。鸟来啦!蓦地翻身而起,断喝一声:哪里跑!无数的麻雀像一群莽撞的男孩,嘁嘁喳喳慌不迭的夺路前行,“轰”鸣着,飞行着,气势恢宏;我光着脚兴奋地扑到门口,黑压压一大片的麻雀早落在邻家的房顶。


那时鸟可真多:屋后洋槐树上的斑鸠把巢筑在浓密的树叶间,平时看不到它的窝,可是,每一个黎明那单调的“咕咕”声,却一声连一声,点燃着我掏鸟窝抓鸟蛋的激情。


村头的大杨树上,住着高傲的喜鹊家族,它们是乡村鸟类的贵族,盘踞在高高的树巅,绅士般在晨光熹微中一会儿道貌岸然地演讲,一会儿趾高气扬地歌唱,一会儿舌枪唇剑地论辩,民间把它们黎明的“喳喳”的叫声视为吉祥,美其名曰:早报喜。


它们君临天下,神圣而不可侵犯。即使最顽皮的男孩,也只能看着在高耸入云的树梢上摇晃的盆口大那一个个黑色的喜鹊巢,望“树”兴叹。


夏天暑假真美,获得自由的我们就这样美美的。每天我们在鸟鸣中醒来,在鸟鸣中洗脸、刷牙、吃饭,在鸟鸣中规划暑假生活愉快的每一天,朝霞、绿树、鸟鸣,满是欢喜,快活得像神仙。


太阳升高了,暑气逼人。烈日、高温,在无敌的青春面前,实在微不足道。我们三五成群向池塘进军。那时,故乡水很丰沛,池塘里大多种有莲藕和菱角,伞状的荷叶亭亭玉立,葳蕤成一池绿色的生命,白的红的荷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开得泼泼辣辣。


乡村的夏天,当年我们农家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


莲蓬像调皮的孩童在花叶间摇头晃脑,带着几分好奇窥探夏天生命勃发的魅力;掐荷叶,摘荷花,打莲蓬,其乐无穷;“鱼戏莲叶间”,人在池塘玩,池塘摇晃着一幅幅夏日美丽的画面。村外那条小河清澈见底缓缓流动,岸边芦苇、蒲草郁郁葱葱,成了我的家园的绿色长城。


故乡夏日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池塘和小河宛若一面面镜子,天光云影摇动着乡村的神秘与梦幻,在每一个孩子们的心中满是诱惑与欢喜。


青春期惧怕是孤独,大家都喜欢结帮拉派组成自己的小团伙。邻家二哥有胆有识足智多谋,很有组织领导才能,自然成了我们一伙的小头目。想想也是那时候哪一个孩子不是有“组织”的人?


二哥首先带领我们来到村后的月河,第一个项目就是降温洗澡。我们像一只只青蛙,跃入清凌凌的水中,戏水开始了,先是竞赛谁游得快:几个人拼命向既定目标前进。输赢倒是无所谓,赚得是满心欢喜。


热身之后,分好班,“捉水鬼”成了水中戏耍的高潮。这种玩法的要点是:在水下用手扭对方,那一方的“鬼扭青”多,就成了输家,输家必须上岸爬瓜给赢家上供。一个个生龙活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一个“猛子”(潜伏在水下行走)走十米,我一个“孟子”转三圈,你来我往,厮杀鏖战。


这游戏玩得就是心跳,玩得就是刺激,比陆地上的足球更容易打出“乌龙球”,因为在水下常常不问三七二十一,碰到就下手,扭到同伙的情况时有发生。激烈运动后,我们就放松一下,自由活动,在靠近河岸处、水草茂盛处,捉鱼捞虾。


乡村的夏天,当年我们农家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


不一会,每人都有了多多少少的收获,用水草茎串着鱼虾,成了各自的小欢喜。在水中玩累了,玩腻了,二哥一声令下,我们呼啦啦爬上河岸。


顺着芦苇丛捉鸟,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河岸湿润的空气,给人云烟氤氲的感觉,一步步走向苍茫的蒹葭深处,收获多亦在“险远”,在丰沛交界的“密林”处,人迹罕至,常常鸟蛋多,幼鸟也多,当然率先到达者,捷足先登,收获也最丰厚。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我们拿着自己的收获回家去。这时候,我常常悄悄地溜到我家西边的河沟旁,一边捉鸟,一边欣赏鸟鸣。那时房前屋后,灌木丛很多。


我家旁边满是洋槐树、构树、榆树等树木组成的灌木丛,一两米高,浓阴覆盖,清风徐来,有两种鸟常常引得我流连忘返。一是被父老乡亲叫做“唧唧鬼”的鸟,至今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


这种鸟形体像麻雀,颜色却是青灰色,黑眼睛,白眼圈,白肚皮,它比麻雀形体小,飞起来更灵活,它游刃有余地穿行在树叶之间,像一个碎嘴的老人,絮絮叨叨不停,唧唧喳喳连声。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老乡亲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你咋给“唧唧鬼”样。长大后才明白:人际交往中这句话大家耳熟能详,常常用来形容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乡村里那些“精神领袖”总喜欢用“唧唧鬼”给一些人起绰号。展开联想实在由衷地佩服聪明的乡亲恰切而形象的类比。我特别喜欢在灌木丛中追逐“唧唧鬼”,有时在树叶间找到它连缀在树枝上的小鸟巢,如果有鸟蛋或小鸟,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还有一种是被父老乡亲叫做“小柳叶”的鸟,满身翠绿,活脱脱一片小柳叶,它比“唧唧鬼”更小,至今我也弄不清它是不是“蜂鸟”。那时候它宛若一片绿色的树叶,飘飞在灌木丛中,高超的保护色,极具隐秘性,晶莹的绿色,游荡在绿色的海洋里,没有童心,没有执着的眼神,很难发现它。


我在绿色中,随着它漫游,因为它极小的形体,没有肉食的价值。我便无心捉它,只好陶醉在绿叶间,欣赏它的轻盈,欣赏它曼妙的舞姿,欣赏它轻灵宛转的歌唱,沉迷着,痴情着,陶醉着,“沉醉不知归路。”可惜,现在树在减少,化肥农药的使用,在乡村很难见到这些鸟啦。


乡村的夏天,当年我们农家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


那时的瓜果可真香真甜,村里种瓜的特别多,田野上星罗棋布着形状各异的瓜棚子。在乡村瓜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从谁家瓜地经过,看瓜人常常摘个熟过的瓜,让小孩子解渴解馋;一旦发现几个小孩,看瓜的害怕小孩子不懂事,爬瓜(偷摘)弄坏了瓜秧,便及时让他们吃瓜。


面瓜的香,随风飘扬,面得噎人;甜瓜的甜,如糖似蜜,流下的汁水黏黏的;西瓜大多是沙瓤,沙浓浓,甜滋滋;穿过瓜棚,品尝香甜之后,我们便向空中进发,满村里寻找桑葚树,一半是玩,一半是尝个鲜。


白桑葚像羊脂玉晶莹剔透,美得让人神魂颠倒,嚼一口蜜汁四溅,甜得周身舒坦;黑桑葚黑中透红,捏一下满是胭脂,吞入口中,流淌的是甜甜的汁水。玩过,吃过,不知不觉被桑葚给化了妆,一个个成了大花脸。


谁曾想技术越来越好,瓜果的品质却越来越差,快速和反季节技术,使我们今天再也吃不到那么香甜的瓜果了。


置身夏天的火热中,乡村里那些到处可见的小欢喜突然扑面而来,一种久违的亲切与激动油然而生。


乡村的夏天,当年我们农家的孩子,是这样度过的


光阴飞逝,俯仰流年,我成了隔着苍茫烟雨的人,永远留在了十几岁的记忆里,一任那岁月飞花,沧桑流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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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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