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妈妈不在了，她的小菜园已是一片荒芜

文：荷语清风

图：来自网络

傍晚时分，老公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回了娘家。

连日的阴雨天气，使得妈家大门前沆沆洼洼的地面上满是积水。老公略一迟疑，把摩托车停在了只一墙之隔的三哥家。

我们是来随份子钱的，明天就是三哥结婚的大喜日子，因为是月末，老公又上班，我们只能在这个日子把心意送达了。刚把车停稳，三哥从门里迎了出来，唠了一会，我就张罗着告辞出来了.

老公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急着出来。他哪里知道，我是惦记着看看妈妈家里的菜园。

多日的加班，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妈妈家了，我不知道，上次栽的茄子，辣椒，西红柿长啥样了；我不知道，六月鲜的玉米出齐了没有，还用不用补补苗；我不知道，地瓜秧有没有被牛羊捋到，那垄沟里是不是长满了杂草？

我打开了大门，只一个月的光景，院内已是杂草丛生，已有半人多高，几个月前填充的自来水坑，已塌陷了近一米。我走进菜园，看到西红柿，辣椒，茄子都已被杂草湮没，灰灰菜，苋菜长满了菜园的角角落落。

这还是妈妈家的小菜园吗？如果妈妈在世，看到这情景，内心该有多焦急啊？是的，妈妈不在了，家也不是从前的充满温馨和幸福的样子了。我每次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忙完了活计，回到屋里的土炕上，已经看不到妈妈的身影，看到不妈妈慈爱的目光。

从前的饭桌上，妈妈若是得知我们回来，总是准备好她认为的我们爱吃的饭菜，一把小葱，高粱米水饭，或是土豆烀茄子，或是土豆炖豆角，一碗新倒的自家下的大酱。

掀开酱缸盖，打上一耙，焦黄的酱香味扑面而来，充满了农家院的气息。每每这个时候，妈妈总是得意地说：走的时候别忘了倒点大酱回家，再薅点小菜，摘点豆角，黄瓜，洋柿子，没上化肥的菜呀吃着就是好。

看到我们吃得香甜，她真是无比地满足和自豪。吃完喝完，我们就上菜地里参观她的小菜园子，小菜园被妈妈打理得干干净净，感觉她对那些菜就象她对她的孩子们一样的熟悉，充满了感情。

我知道，这些菜承载了妈妈的爱的寄托，种好了菜，菜长好了，做给我们，拿给我们吃，她的成就感满满。是的，妈妈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了给我们遮风挡雨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经营好这个小菜园，等到各季的蔬菜成熟的时候，名正言顺地把我们召集回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妈妈的爱，厚重而淳朴。她担心我们的工作做不好，怕家里的事拖累我们，总是报喜不报忧。直到有一天，查出了重病住进了医院。

人是有生老病死的，这就是现实，但这现实是多么残酷啊。尽管我们千般不舍，万般挽留，妈妈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

刚走的时候，做儿女的我们，不知道痛苦，所有的感觉就像麻木了一样。

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回忆一点点的复苏，睹物思情，思念和心痛像潮水一样涌来，每当某个日子或是深夜来临的时候，那种疼痛的四年，就会把我深深的淹没，我后悔自己做的太少，后悔陪伴的时间太少，后悔没让妈妈多享一点福。

这些事情，在她在世的时候，我明明都是知道的呀，我完全可以多做一些，为什么没有做到呢？我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和负罪的感。

今天,我回到妈妈家，看到这荒芜了的菜园，房前院后看不到妈妈忙碌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她慈爱的笑容，听不到她亲切的话语。

我心如刀割，我再也，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妈妈了，再也，再也听不到她亲昵地叫我的小名了，再也，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菜的味道了……

我只能祈求上天，能让我在梦里多见一见我亲爱的妈妈，摸一摸她满是皱纹的脸，向她表达我们的思念和不舍，她会听到吗？

她会知道吧，都说母子连心，母爱齐天，她应该就在那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关注着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把以往的爱的动作，变成了爱的祝福和凝视 ,那么深情，那么凝重，那么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