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摸到过那么软和,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十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摸到过那么软和,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我自小就是个皮猴子,登高爬低,没有我去不到地方。可是,我也有很懒的时候,比方说冬天。

冬天,风呼啸着,大树冷得打颤,时不时会有雪花自树梢飘落,天地间一片寂静。我躲在屋里,盖上奶奶做的大棉被,暖暖和和地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自己躺在洁白的云里,在蓝蓝的天上,轻飘飘的。

棉被是奶奶新做的,一针一线里,都是奶奶的心意。细密的针脚,蓬松的棉花,柔软的布缎,“奶奶牌”棉被陪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好梦。

年根底下,给大姑打电话,“奶奶做的被子暖不暖?”大姑总会问我,“比我可幸福多了,我只有一床你奶奶做的被子,还是我的嫁妆”。

大姑是下乡知青,在奶奶家住着,相依为命,奶奶认做了干女儿。

大姑说,在此之前,奶奶很少拿针线。大姑结婚的时候,奶奶给做了一床被子,很大一部分是邻居大娘帮忙做的。

十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摸到过那么软和,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有了我们小辈儿后,奶奶开始学习针线活。虽然没有什么基础,但是和街坊邻居学了一些,也算得上是“二把刀”了。

夏天,总会有一通电话打到家里,传达奶奶的指令,叮嘱父母给我量体。奶奶说,她做得慢,关键时刻再让邻居大娘大婶们帮忙,所以要提前动手,这叫“慢驴早套磨”。

奶奶把衣服、被子一件件拿到院子里晒过,再一件件叠好,交给进城办事的乡亲们。入秋前,我总能拿到我的棉衣和背带棉裤,大小正好,连颜色也是搭配好的。家里的棉被蓬松暖和,还有阳光的味道。

过年返乡,尽管有车,还是一路颠簸。刚到老院门口,父亲就喊了一声“娘”。

“哎——”奶奶早已算好时间,等在正屋门口。

进屋,奶奶招呼我上炕,给我拿来瓜子、水果还有糖。

“奶奶,你的被子褥子为什么没有我的那么软?”我不禁疑惑,“连阳光的味道也没有。”

摸上去,被子里是一沓实心棉花,既没有弹过棉花,也没有晒过阳光。

“哪来得及啊,”邻居大娘说,“你奶奶也不大让我们帮忙,都是自己缝补,有时候还改来改去,她那两下子可不赶趟。”

奶奶只是笑道,“你大姑打电话回来,总是‘抱怨’我偏心。给你做这小棉裤可费劲呢,这两年省事儿了,不用做开裆裤了。”

一屋子人都逗笑了,父亲眼眶却红了。几年后,保暖裤、羽绒服很普遍了,一家子再三劝说下,奶奶终于放下了针线。


十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摸到过那么软和,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从那以后,每年过年,大姑都问我,“穿得暖不暖?什么时候来玩?”,我也失去了“炫耀资本”。

没过几年,奶奶因病去世,我再也没有机会收到奶奶做的衣服了。

白岩松说,一个人最幸福的是,回到家,喊声“娘”,还有人答应。

很多次回老家,车刚进村口,我就看见父亲的眼泪流下来。对于我而言,我失去了奶奶;但是对父亲而言,他失去了一个家。10多年过去了,每次回老家,父亲都会带我回老院转一转。

看着空落落的炕头,我总会想起,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在夕阳余晖中穿针引线,套上顶针戒指,仔细缝着棉被。

尽管商场里有很多被子,但我再也没有摸到那么软和,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崔寒凝)


十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摸到过那么软和,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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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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