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忆黔北糍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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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忆黔北糍粑香

事隔多年,我依然能够回味到糍粑的香味。前几次回家探亲,母亲总是提议说:“三儿,回来了,打糍粑吧。”如今,我纪念秋天,纪念重阳节,其背后不仅仅是对“春华秋实,少不了耕种”的理解,更是对打糍粑、吃糍粑岁月,以及与父亲、母亲在一起的幸福岁月的想念,还有对已故母亲的怀念。


作者 | 周锡冰

秋日京都,除了湛蓝蓝的天空外,风中浓浓的、带有阳光的泥土气息别有一番韵味。没有春天“狂风曼舞”的沙尘和“大雪纷飞”的杨柳絮;没有夏天的热浪似火桑拿天;没有冬日被北风吹进骨髓的寒冷……

京都的秋天犹如一个待嫁的、等待送入洞房的“新娘”,娇羞欲滴。

正因为如此,京都的秋天让作家郁达夫欲罢不能,充满向往。在《故都的秋》里,郁达夫曾写道: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在郁达夫看来,浓郁的故都秋味,比那娇羞欲滴的新娘更能吸引他——“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同样作为北漂,我没有郁达夫先生的心境。此刻,对我这个寄居的漂泊者来说,京都的秋天虽然美好,但是让我向往的则是,在重阳节母亲和父亲共同制作的,带有浓厚的、新糯米香味的糍粑。

在镀金时代的当下,传统的节日已经被慢慢被遗忘,重阳节也不例外。所谓重阳节,就是每年农历的九月初九日,又叫“重九”。究其原因,在《易经》中把“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两九相重,故曰“重阳”。

按照我绝不人云亦云的个性来说,我在京都怀念重阳,找回重阳节,支撑我的理由是:(1)怀念母亲,前几日还梦到与母亲一起吃饭;(2)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当年一起闯北京的兄弟已经走了,老家的兄弟也走了;(3)我十分想念母亲和父亲打的糍粑(每年重阳都要打糍粑,年年如此)。

基于以上几点,尤其是第一点和第三点,糍粑就植入重阳节中,让我既怀念,又向往。在接受央视记者的采访时,该记者就直接问我:“周老师,不管是端午,还是月半,中秋,重阳,您都提及吃食,以及做法,可否这样理解,您是把吃植入传统的节日里?”

我微笑地回答说:“在孩提时代,唯有吃,才能更好地记住我们的传统节日。虽然我远离故土,不管是辣椒,茶叶,还是糍粑,抑或是腊肉,都值得我铭记。因为味蕾记住了幼年的口感,让我不能忘记,也忘记不了。这或许是吃食与节日结合了起来。在20世纪末期,尤其是离开家乡时,吃与节日是分不开的。不管是祭祀,还是其他,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孩提时代,比传承更吸引我的,是一桌香喷喷的好饭,因为这始终是过节的主题。”

正是这样的逻辑,每逢重阳节,母亲总会年复一年的打糍粑。在这个流程中,母亲负责大多数操作,毕竟是女性,打糍粑的力气活通常由父亲或者大哥完成。

母亲主要负责把糯米浸泡在清水里,而且还要没过糯米。此过程通常会浸泡几个小时。然后把糯米捞出来,滤干水。其后将糯米放到木甑里,蒸熟。

当糯米完全蒸熟后,父亲将其倒入“对窝”(即石臼,黔北方言)中,用一个专门用来打糍粑的木棒将糯米饭舂(即捣,黔北方言)烂,直至成为胶状。

此刻,母亲通常会准备一个大大的、用清水洗干净的簸箕,撒上炒熟的黄豆面,将舂烂的糯米,或者加馅置其上揉搓,最后捏成小团或饼状。

当然,有的人家还可以用特制的模具印成各种图案,置通风、干燥处阴(即晾,黔北方言)干。

在此过程中,孩提时代的我,会坐在母亲或者父亲身边,吃着刚做好的糍粑。当然,尝鲜之后,我会继续吃比这个更好吃的糍粑。

母亲把糍粑揉搓成饼状,码放好,然后生火,把铁锅烧热,将糍粑放到铁锅上烙(即炙烤,黔北方言),将糍粑的两面都烙均匀。

此刻,糍粑的口感是最佳的,因为不仅保持了糍粑的粘性,同时也把糯米饭特有的香味激发出来,让牙齿咬下糍粑,将其咬碎的过程中,舌尖和味蕾享受到糍粑挥发的糯米香。

事隔多年,我依然能够回味到糍粑的香味。前几次回家探亲,母亲总是提议说:“三儿,回来了,打糍粑吧。”

我跟母亲说:“算了吧,太麻烦,现在赶场天什么都能买到。”我这样说是因为母亲老了,体力自然不支。虽如此,但凡母亲知道我真的想吃,也包括糍粑,母亲会想尽办法给我准备好。2001年,我夏天回家,跟母亲聊到酸豇豆,尤其是酸豇豆做汤。

母亲二话没说,下地去采摘豇豆,清洗干净后,用开水汆了,待豇豆放凉后,放置进酸汤中。晚饭时,母亲从邻居家要了一些,真的做了酸豇豆汤。

我诧异地看着母亲,并告诉母亲只是随口一说。母亲笑了,告诉我说,四天后,自家的酸豇豆就“发酸”(即变酸,黔北方言)了,可以放开肚皮吃了。

从那以后,我回家去,尽可能不说我想吃什么,只是自己帮忙炒菜做饭。慢慢地,母亲看懂了我的心思,“知儿莫若母”。每逢赶场天,母亲总是会购买一些我喜爱的吃食回来——斑鸠叶豆腐、糍粑、油炸粑、米豆腐、魔芋豆腐……

每当母亲把吃食买回来,总是告诉:我吃吧,现在什么都能买到。有时,眼神里还充满回忆。此刻,我也会很含蓄地说,现在购买东西方便。

其实,我和母亲都知道,自己动手,比购买更好吃,也更别有一番滋味。母亲会沉默:“要是自己身体好一些就好了。”而我也会沉默:“要是自己会打糍粑就好了。”

事隔多年,我总会想起与母亲的这样的“对话”。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的爱总是炙热的,也毫无保留,且让我明显地觉察到。

终究岁月是无情的。这我是知道的,然而,让我无法自控的是,季节变迁带来的情绪波动把我那久违的躁动激发了出来,有时坐立不安,甚至还失眠。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重阳节又快到了。当我读过陶渊明的诗歌,加上我思念父母的心情,悲秋是自然的。

虽然我有些多愁善感,但是理性的性格让我打起精神,因为我知道,在镀金时代的当下,压根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我们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

如今,我纪念秋天,纪念重阳节,其背后不仅仅是对“春华秋实,少不了耕种”的理解,更是对打糍粑、吃糍粑岁月,以及与父亲、母亲在一起的幸福岁月的想念,还有对已故母亲的怀念。

— END —

事隔多年,我依然能够回味到糍粑的香味。前几次回家探亲,母亲总是提议说:“三儿,回来了,打糍粑吧。”


作者简介

周锡冰

财富书坊创始人 财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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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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