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模仿致敬的这部电影从未能被超越

2019年先后出现两部外语佳片让中国影迷翘首以盼，上半年的喝彩属于《寄生虫》，下半年的热捧归于《小丑》。

自从在威尼斯电影节摘得金狮奖，《小丑》全球爆火，成为现象级的电影。

在IMBD榜单它横插进第19名的位置，一举跃过很多经典电影，大有后来者居上的意思。

尽管无缘国内院线，但不妨碍它成为影迷眼中的神片。

就算平常不关心电影的人，也逃不过类似B站老哥的“东北式解构”，无门槛传播。

总而言之，《小丑》成了网红。

夸它的人太多，不缺我一个，今天想和大家聊的不是《小丑》，而是一部诞生于1976年，由马丁.斯科塞斯执导， 罗伯特·德尼罗主演的影片《出租车司机》。

就个人感受而言，《小丑》的确是佳片，但看完冷静下来，这和第一次看完《出租车司机》带来的思考和复杂的心情远不能比。

我发现，《小丑》诸多桥段对其进行致敬，甚至一些剧情设计也有所借鉴。

特拉维斯（ 罗伯特·德尼罗饰）是一名退伍士兵，回到城市后他需要一份工作。由于没什么文化，他选择做名出租车司机。

每天夜晚，特拉维斯流窜于灯红酒绿的城市中拉客谋生。

他没有社交活动，除了工作，唯一的爱好就是去成人影院消磨时间。

他曾试图认识成人影院工作的前台，可惜尬聊和不合宜的场景使得他的热情被怼了回去。

他的常识告诉他，一个正常的人是需要融入社会的。

融入什么样的社会呢，他看到的只有弥漫着暴力和情欲的街道。

他也渴望被爱，但他只能在黑色的城市中如虫子一般奔波。

人不能臣服于环境，所以特拉维斯也想做些好的改变，让阳光照进生活。

在一个晴日，他爱上了在竞选中心工作的“耀眼的天使”贝茜。

特拉维斯主动向贝茜表达了爱慕，而贝茜也被他的勇气所打动，决定和他尝试交往。

在咖啡馆里，贝茜用诗歌形容他道：“他是先知和鼓动者，半真半假，充满矛盾”。

特拉维斯并不能理解话里的意义。

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征兆，但贝茜愿意给他的真诚和热情一个机会。

然而结果糟糕。

特拉维斯显然并非有意搞砸第一次约会。

他带她看成人电影是自以为的浪漫，而贝茜在反感中也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愤然离开。

在特拉维斯的认知中，带贝茜来看成人电影就是顺其自然的选择，他根本不会考虑其他的约会方案，也没有更多更好的其他选择。因为他能接触到，又喜欢的娱乐形式就是如此。

一个人的认知决定他的行为，也影响他处理负面情绪的方式。

不被爱情青睐让他愤怒，开始向另一个极端滑去。

他跑去贝茜的工作发泄大骂。

一个夜晚，他载到一位情绪冲动的先生，那人计划着枪杀自己出轨的妻子。

或许特拉维斯从中受到了什么启发。

在每日环境的渲染下，每一个片段都推进了他的一些”想法“。

他寂寞，无助。

内心涌动着欲望与愤怒。

可他还要度过乏味无聊的每一天。

满眼可见的是枪，杀手，堕落女...

不良环境里的一切刺激助长着他内心的恶魔。

他不得不再次做些改变。

他先为自己找了一个杀人的理由，不断在家演练着。

另一方面，他想拯救那个曾经想坐上他计程车逃跑的堕落少女--艾瑞丝。

此时的特拉维斯其实没有放弃善良本性，他试图开导艾瑞斯从良。

而艾瑞丝也被他所打动，但这何其难。

因为艾瑞丝无疑会被”坏小子“拽回来，再次堕落下坠。那才是她所习惯的位置。

到这里，“无力”的特拉维斯开始实施刺杀计划。

但却因人群的阻碍和拔枪时机的差错被保镖发现，甚至险些被抓。

失败后的他还有一腔要释放的力量。

画面变得模糊，黑暗，一如已破败的灵魂。

他去坏小子那挑事儿，砰砰嘣了他。

一路血肉飞溅，你死我活。

最后子弹用尽。

他只得用手比划，咒自己死亡。

戏剧性反转让人始料未及。

或许媒体需要一个热点好故事。阴错阳差，他竟成了拯救堕落少女的英雄。

影片最后，痊愈后的特拉维斯继续开着夜车，遇到了贝茜搭车。

离别时贝茜投出了温情的橄榄枝，但这个男人一不再抱有幻想了，不是绝望，是接受，接受同一个城市不同世界的现实。

他依旧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像甲虫寄生在黑暗混乱的罪恶之城。

为什么说《小丑》无法超越《出租车司机》？

首先，《小丑》封神，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杰昆·菲尼克斯的神演技。不光是用表情带戏，菲尼克斯的身体形态更是全然入戏。

不管是佝偻背影，还是张狂起舞，人戏合一。菲尼克斯单人撑起一部戏，而且撑得很满。

电影史上恐怕再难有人逾越菲尼克斯版小丑，但换个角度看，单凭演员的饱和状态是否能完全满足人物塑造呢？

让我们看一下《出租车司机》是怎么做的。

舒缓愉悦的爵士乐夹带危机感的配乐开场，以特拉维斯第一人称视角让观众看到人物生活的环境，复杂、无序。

所有的声画运用，都为全片定下了基调与氛围。

开始的崔瑞斯阳光且正直，他和小丑不一样，他没有童年阴影，不受精神疾病侵扰，他更接近普通人。

但随着不断在底层环境中挣脱无力，情感生活受创，他活成了一只城市里的困兽。

冷漠的城市人际关系，暴力无理的生活环境，是因为周围一切不正常，才让一个正常人逐渐失控。

一个没有归属感也得不到社会认同的底层居民，在求而不得后感受到与世界的割裂感。

得不到的，就想毁掉它。

种种因素把他逼向了人性的极端。

反正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但他知道他想破坏什么。

于是他举枪向这个社会的代表与象征---总统竞选人。

失败后，他依旧亟需释放情绪。于是他执行了正义而朴素的价值观，去杀掉那些他眼中的社会败类。

然而诡吊的是，犯罪的他反而成了正义代言人。

不过，生活又会轻易拨云见日呢？

他，只是认命了，然后继续活下去。

合理的情节推动人物心理变化，加之高超的声画运用渲染气氛与情绪，让主人公的心理变化符合在社会结构失衡的背景下演变的人性规律。

如此一来，人物塑造便合情合理浑然天成，甚至像是某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一样自然。

看《小丑》觉得惊悚，观众怕得是被精神失常者加害，毕竟疯了的人少。而《出租车司机》易代入，后怕的是万一自己处在那种环境，会不会也失控。

从社会视角看，由于社会结构的失衡，导致底层人的生存环境恶劣。底层男性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为生，女性拿身体换钱。

没有知识也无力改变命运，社会资源被顶层少数占有，像特拉维斯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的除了污浊别无其他。

身在阴沟，阳光不访。社会没给他生存的意义，却给了他破坏的理由。

所以《出租车司机》和《小丑》都是犯罪故事，但前者重点在于正常人为什么会滑落到人性中残忍的那一面。

有理由相信，《小丑》的人物塑造是想模仿《出租车》的塑造过程。但即使背景，个人因素，社会环境等都创造出来了，可给人的感觉还是稍有生硬。

比如《小丑》一开场，小丑被抢广告牌挨打，和《出租车》中一段黑人小孩往车上扔鸡蛋的场景对比，就显得略突兀。没有前面声画的铺垫，让人感觉倒霉的纯属偶然，而前者却足以使人相信这是一个司机必然经历过倒霉事件。

2019《小丑》的爆火，更多的源于大众对全球经济形势的担忧。

全球经济趋于下滑，局部地区社会动荡，导致那里的底层人民生存艰难。民众心中的不满情绪需要假借一个宣泄口。

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逼到如此不快的境地时，大家想到的就是破坏秩序。

而这正好是《小丑》所表现出的场景，从虚假平静走向乱世疯狂。

然而疯狂真的是解决问题的正途吗？

《小丑》 中的假性狂欢，需要我们从反方向思考，由一个“疯子”引领，嗜血者终会被失序吞噬。

合理的社会更依靠理性。

而上个世纪的《出租车司机》如今看来仍有意义，某些社会结构性矛盾尚难一夜翻篇，但这不是个体服从暴力的完全理由。

你也许在城市里受困孤独，但你万万不能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