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他和她，就像天空和云朵

01

五岁那年，李坤的爸爸带回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成了李坤后来的妈妈和妹妹。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一家四口人住着一间瓦房。

李坤的爸妈住一间，李坤和三岁的妹妹住一间。

本来李坤也是个孩子，因为家里多了个妹妹的关系，李坤变得越来越懂事。

李坤的爸爸做着些小生意，每逢城里有集市的时候，就会带着李坤妈一起去卖货。尽管卖不得什么钱，但总归手里多了一些零用钱。

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就是李坤照顾小两岁的妹妹。

李坤帮助妹妹冲糖水，待凉些了喂妹妹喝。

李坤帮助妹妹擦屁屁，尽管李坤自己还是个孩子。

李坤牵着妹妹的手，从村这头逛到村那头，俨然像个大人。

尽管他们不是亲生的，就在日积月累时光流逝的过程中，增进了感情。

02

由于家里经济条件受限，一直等到李坤九岁的时候，两个人才一起读了小学。

妈妈给他们两个人一人准备了一件新衣服，并交待他们要好好学习。

妹妹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显然比李坤个性了许多，也顽皮了许多。

那年的春节假期，大街上流行着一种童帽，是用毛线织的，夹杂着银丝线在里面，像贝雷帽，又有些像公主帽，杨坤不太认得。

妹妹很喜欢，一家人路过那家帽店的时候，妹妹深深地被这个帽子吸引了，并且坚持不再愿意多向前挪动一岁。

妈妈喊她，她看得入迷，一动不动。

妈妈急了，见妹妹这般不听话，对着妹妹的脸狠狠一巴掌呼了过去。

等妹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部通红通红，李坤看了都觉得疼，然后妹妹“哇”的一声哭了，伴随着的是妈妈生气的训斥声。

03

第二天，李坤不再带妹妹一起玩，也没有告诉家里人他在忙什么。

总之，吃过早饭李坤就溜了出去，待快中午的时候他就跑了回来。

这之后的很多天都是这个样子。

大人们都觉得疑惑，但也没有多心。

小镇不大，满大街的乡里乡亲都认得，也不用担心丢了啥的。

一直到大年二十九的那天早上。

李坤早早就叫醒了妹妹，并且交待她要小点声。两个小孩子，一路小跑去了距离镇上8公里的城里。

妹妹一脸懵圈地跟着李坤，她忍不住好奇问李坤：我们到底是去哪里？

李坤不回答，脸上的笑很诡异，这让妹妹愈发地觉得好奇。

04

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帽店门口，李坤暗自庆幸的吐了一口气。

老板娘刚好开门营业，那个红色的帽子还在。

李坤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零钱，数清楚后递给了老板娘，手里还留存了一些。

这顶帽子，老板取下来，给妹妹戴在头上，并说：“真的好漂亮！”

李坤站在一旁，看见戴了帽子的妹妹，不由自主地笑了。

而妹妹，更是满脸的红晕。

那一年，李坤10岁，妹妹8岁。

原来，那些钱是李坤每天偷溜出去捡碎的玻璃片，装进麻袋里卖给了镇西头的废品站，每斤可以卖两毛钱，那些零钱他存了好多天才存到的。

妹妹这才留意到李坤的手指有刮伤的痕迹，甚是难看。

李坤冬天里习惯性地戴了半手指的手套，是妈妈给他织的，要不是这个原因，估计家里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李坤交待妹妹要保密，不要让爸妈知道。

妹妹懂事的点点头，并大喊了声：“李坤真好！”

那是妹妹，第一次喊李坤的名字。

05

不知道为什么，妹妹的成绩总是很不理想。

尽管爸爸经常给妹妹辅导功课，妹妹的成绩和李坤相比，总是差了一截儿。

最后实在没办法，李坤亲自辅导妹妹。

说来也奇怪，爸爸怎么辅导都不起效果，李坤辅导起来，妹妹的成绩反而提升得很快。

一年一度的高考，一家人紧绷了神经。

经历过180天的煎熬，李坤胸有成竹的从高考走了出来，妹妹面无表情的从高考的角落钻了出来。

爸爸想好了李坤的志愿如何填，按李坤的成绩不是985就是211，妹妹呢，考上个本科没问题，考个更好些的大学有些困难。

那年的暑假特别漫长，李坤和妹妹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对未来充满了很多的憧憬。

待到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李坤的爸妈傻了眼神，录取李坤的院校是个普通本科，录取妹妹的院校也是个普通本科。

两个人竟然还是一个学校。

一家人很是不解。

李坤也纳闷地喊：“真是活见鬼了，”并多说了句：“考场上我睡着了好像。”

06

李坤坚持不再复读，爸妈拗不过他，想着也能照顾到妹妹，只好由着他的性子来。

妹妹读的是会计专业，李坤鼓励她，你考个CPA吧，这样能够弥补名校的遗憾。

妹妹觉得李坤说得有理，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了准备。

李坤选择了法律专业，他在不上课的时候，就准备起了律师资格考试。

妹妹的学习成绩，虽然不是特别骄傲，但是长相很喜人。整个大学期间，经常因为“巧合”的关系，接近妹妹的男生不在少数。

李坤早已经习以为常。

妹妹的宿舍有四位同学，他们住在一起，晚上睡觉前的话题，说得最多的就是妹妹的男朋友。

判断妹妹选择哪个更合适，猜测妹妹的心思。

而妹妹呢，一心学习，对身边的那些男生不闻不问。

07

大三的时候，计算机系的陈小岁喜欢上了妹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李坤以为妹妹，不会对陈小岁感冒，因为妹妹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像往常一样没有在意。

谁知道，这次妹妹动了心。

他们一起去图书馆，知识的海洋那般多的奥秘；

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妹妹看哭的时候有陈小岁宽大的怀抱；

他们一起去吃砂锅鱼粉，那是妹妹最喜欢的食物，浓浓的白汤上面飘着诱人的辣椒油，芝麻粒粒清晰可见；

他们一起去参加校园舞会，化了妆的妹妹，一上场就成了舞台上的焦点。

陈小岁发疯一样的喜欢着妹妹，而妹妹又何尝不是。

妹妹把陈小岁对她的爱意，全部写进了日记本里，偷偷地藏了起来。

有爱的时光总是那样美好，也是那样的飞快流逝。

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考研究生。

08

命运，或者总是喜欢这样捉弄人。

毕业那一年，陈小岁家里给他办好了国外留学深造的手续。

也是这时候，妹妹才知道，陈小岁家里的条件，不是一般的好。

陈小岁固执地要留下来坚持考研究生，因为他想和妹妹在一起，却被陈小岁的妈妈数落得一地鸡毛，并直接指明：“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家境好的姑娘可有限。”

想来，陈小岁的妈妈对妹妹的家境是不满意的，只是妹妹自己一直不知道。

陈小岁最终，在家人的安排下去了异国他乡。

最初，陈小岁经常有电话来，诉说相思之苦，再往后，电话越来越少，再之后，陈小岁没有任何消息。

等到那天妹妹再也忍不住对陈小岁的想念，把电话拨过去的时候，电话的那头是个女生的声音，并且很礼貌地告诉妹妹，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天太晚了，请明天再打电话来......

妹妹听明白了全部，如果说陈小岁是败给了距离，妹妹是彻底地败给了对方的家境。

09

李坤如愿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并被当地一家不错的律所所聘用。

妹妹呢，情绪始终不佳，考试准备得一塌糊涂。庆幸的是，她拿到了企业录用的通知书，是个核算会计的岗位。

李坤空余的时候都用来陪伴妹妹，只不过都是带着她去相邻的城市，尽量避开她和陈小岁经常去的地方。

爬爬山，看看湖，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拍许多漂亮的照片。

妹妹逐渐走出了阴影。李坤的工作也慢慢地能够独当一面。

数月过后，家里让李坤回去相亲。妹妹知道了这个事情，她心里竟然有一些的不愉快。

她习惯了有李坤陪着，她也习惯了生活里不能没有他。

李坤回去后，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妹妹想着，或者李坤和对方姑娘很合适，不然他为什么没有回消息。

待到李坤从家里回来的时候，妹妹去火车站接他。

见到李坤那一瞬间，妹妹心里头百感交集。

李坤，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大男孩，他们之间好像跨越了一个世纪没有见过面。

10

砂锅鱼粉店。

同样的座位，同样的姑娘，不同的男人。

老板端着两碗砂锅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并给妹妹打招呼。看得出来，妹妹是这儿的常客。

砂锅鱼粉，热气腾腾的，飘着香味，好像整个饭馆都能被溢满。

坐在对面的妹妹，已经21岁，虽然不施粉黛，但是落落大方、五官标致、头发飘逸，和小时候的她相比，完全像变了个人，只是眼睛里有些忧伤。

李坤用汤勺盛了一口汤，搁在嘴里，吹了吹热气，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有些烫，也有鱼的鲜味，还有枸杞的甜味，很香。

这滋味满意的，李坤不停地对其赞不绝口。

妹妹没有急着动筷子，但也按捺不住她的那份小心思，脱口而出：“你快说，她看上你了吗？”

李坤皱了下眉头，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地说：“那还用问，我这般优秀。”

“你看上她了吗？”

“呃......她看起来挺温柔。”

妹妹的表情变得暗淡起来。

11

李坤自顾自地吃着，关注点始终在那鱼粉上。

妹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地碗里，然后哭出了声。

李坤正准备放下手里的汤勺去抚慰妹妹，谁料，妹妹迅速起身跑出了饭馆。

李坤拎起手里的提包，往柜台丢了一张百元大钞，喊了声：“不用找了！”，并快步追了出去。

在巷子的拐角，李坤发现了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的妹妹。

天空下起了大雪，正如天气预报所说，晚间八点会下大雪，并且越下越大。

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全部的内心情感凝练在一起。

天气很寒，李坤急着出门没有拉上拉链的厚棉服不住得钻风，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坤一把拉起了妹妹，把她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不松手。

“以后我来照顾你，可以吗？”李坤放下心里所有的伪装，丢下压抑了很多年心里的顾虑，向妹妹探问答案。

妹妹的身体稍微颤抖了一下，猛地推开李坤，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李坤笑，满目的深情，像极了10岁那年，妹妹戴上梦寐以求的红帽子的样子。

12

李坤的成绩，哪止那所普通的本科院校，他只是故意填错了志愿而已。

他想要的，只是妹妹能够幸福，就像小时候，妹妹和他在一起，就会很有安全感一样。

妹妹答应做陈小岁女友那天，妹妹满目的喜悦，他很替妹妹感到开心，他也一个人偷偷低落了许久。

他本想告诉妹妹，他其实一直喜欢她的，她难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吗？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和陈小岁在一起，妹妹是幸福的话，他也是幸福的。

他想要的美好，无非是妹妹一辈子的快乐。

正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妹妹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强烈。

他心里偷着乐，但没有急于表现出来。

直到这次回去相亲，他偷偷告诉了妈妈他的心意。

妈妈感到非常意外，又感到有份难得的喜悦，没有否定他，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毕竟，他们已经做了多年的兄妹。

刚刚妹妹在饭馆的表现，彻底暴露了妹妹全部的小心思，他才有了这份勇气与底气。

只是妹妹的笨拙，从小到大，在他面前，都展现得那般淋漓尽致。

他对于她，就像是天空和云朵。云朵寻寻觅觅，能够呵护她的，其实是身后那片默默无闻的天空。

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任性，看着她失恋，然而，最想看着的，是她余生都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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