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曾经有那样一群人,他们那样想,他们就那样活,他们那样说,他们就那样做,他们走了,却留给了这个世界一个矜持而自尊的读书人的形象。

曾经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千人千面,各有不同,但是内里全不失风骨,全不失风度,骨子里躺着一个中国“士”之形象:威武不屈,贫贱不移。

他们在民国的乱世当中,活出了一个“人”应有的样子,庄重、尊严、自由、有气节。

说起他们,某个大学生说:我们这些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是无法真正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为什么无法感应到他们呢?我们明明离他们不过几十年,却无法感应到他们。确实,我们今天在时间上离他们很紧,然而在心灵上,我们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们的精神在时光的洗涤当年变得越来越鲜明,他们的风骨成了一种标杆,而许多人却在岁月的长河里,变得对一切麻木,变得对一切冷淡,变得对一切无所谓,因而失去了对许多作为人的最纯洁的感动。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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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马相伯

“我是一条狗,只会叫,叫了一百年,却没有把中国叫醒”,这是马相伯在去世之前的一句话,也可以说,这就是他的一生,他一辈子都企图用自己的声音,叫醒中国,叫醒这个沉睡的世界,尤其是那些沉睡的心灵。

1840年,鸦片战争,马相伯出生。

1939年,抗战还在继续,马相伯去世。

也许有人不知道马相伯是谁,可是一定知道复旦大学,这是他创建并留给后世的学园。

百年的时光,复旦早就文明海内外,而马相伯留给后人的,只是一抹孤独的背影,只是很多值得我们深思的事迹。

马相伯年幼聪慧,学业有成,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学贯中西、通晓八国外语的博士,30岁那年还成为了圣依纳爵公学的校长。教会神父,公校的校长,诚然受人庇护,可马相伯却选择了另外一条不安稳的路。

1876年,马相伯受李鸿章的邀请,希望他为朝廷建功立业,为这个羸弱的国家做一些事情,方能不负他渊博的学识。

马相伯和弟弟一起出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怀着一颗“士人”之心出发。

然而,多年努力,却不见成效,他向朝廷提出的科学兴国的强国之策,得不到回应。

他失望了,带着失望和愤怒离开,留在身后的,是洋务运动的断壁残垣,是中国这片大地的四处硝烟,是人民的哀嚎。

那年,已经是1900年,马相伯60岁了。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个人救不了中国,一千个人也救不了中国,唯有中国人民全部站起来了,中国才能真正站起来。

鲁迅先生曾经是学医的,但是他觉得,艺术可以救助一个受伤的肉体,可是唤不醒一颗麻木的人心,于是他弃医从文,写出一篇篇犀利的文章,希望唤醒那些沉睡麻木的国人。

而马相伯,他希望通过教育,打开民智,让人民苏醒过来。

他将自己的全部家产,3000亩田产,捐献给天主教江南司教收管,作为创办中西大学堂的基金,并立下“捐献家产兴学字据”。

1902年,他以中西大学堂理念,创办震旦学院。

震旦为梵文,意思是中国,含“日出东方,前途无量”之意。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1905年,另立复旦公学,复旦出自《卿云歌》:日月光华,旦复旦兮。1917年,复旦公学改名为复旦大学。

他发出的“声音”,不仅仅是几所大学,在抗战期间,他年近百岁,却一次又一次进行抗日广播演说,从1932年11月起,四个月内,连续发表12次国难广播演说。

1939年,马相伯去世。他的弟子于右任写了一副挽联:光荣归上帝,生死护中华。

诗人文天祥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颗丹心,一种气节,这是民国那时候他们的气度,是民国那时候他们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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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典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马相伯作为一个学校的创始人,他在为国人的麻木“呼唤”,可是即便是在他临终之前,“也还没有叫醒中国。”。

而作为教书先生的刘文典,却用他自己的方式,给所有的读书人留下了一抹傲雪独立的梅花形象。

战争时期,在西南联大教室外的广场上,烛光燃起,刘文典身穿长衫,缓缓走上讲台。

一个女学生为他倒了一杯茶,刘教授从容饮茶,不慌不忙,下面满座的学生,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一盏茶饮完,刘教授霍然起身说:

宁吃仙桃一颗,不吃烂杏满框。仙桃只要一口就行了,我讲《红楼梦》,凡是别人说过的,我都不说,凡是我讲的,别人都没有讲过。今天我给你们讲四个字就够了。

说完,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蓼汀花溆。

真名士,真风流,不外如此,不拘一格,却尽显名士精神。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刘文典上课,从来不按常理,今天那些中规中矩的上课方式,可能在他看来,都是迂腐不堪。

他教学生写文章说:写文章就是“观世音菩萨”五个字。

每天念念观世音菩萨就能写出文章?不,他解释说:

观乃观察,文章都是来源于生活,所以需要观察。

世乃是世故人情。

音乃音律,文章韵律。

菩萨则是一颗菩提心,须得心怀众生,心怀天下。

解释完之后,学生恍然大悟。

刘文典上课,随性而为,还会备着茶水烟杆,讲到精妙得意处,一边饮茶一边抽烟一边解说,就是下课了也不管。

但某次,他讲《月赋》,才刚上课半小时,他就说,今天提前下课,剩下的改在下周星期三晚上继续。

原来他说的那个日子,恰是月圆时节,讲月自然要对着月亮来讲:在月光下摆下一圈座位,奉上茶,他坐在中间,学生围坐四周,听他大谈《月赋》。

性格如此,秉性如此,真名士也。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在西南联大期间,有一次,日军飞机空袭,大家四散躲避,刘文典也在其中,但跑到中途的时候,他想到陈寅恪先生身体不好眼睛不好,就赶紧叫几个学生折回去找陈寅恪。

找到陈寅恪之后,他让学生扶着陈寅恪赶紧走,而他自己强撑着,还一边大声说:保存国粹要紧,保存国粹要紧。

他俨然把陈寅恪当成了国粹。

然而,他一回头,却见沈从文也在人群里跑,他气喘吁吁对沈从文说:

你跑什么跑,我是在替庄子跑,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讲庄子了,你替谁跑?

这话很狂,而且显得有些“无礼”,但这话从刘文典口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很可爱。

蒋介石曾希望到安徽大学视察训话,彼时刘文典在安徽大学教书,面对权势滔天的蒋介石,刘文典说:大学不是衙门。

他也曾说过:我刘叔雅并非贩夫走卒,即使高官也不应对我呼之而来,挥之而去。蒋介石一介武夫,能奈我何。

想起魏晋时期陶渊明那句:堂堂男子,岂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摧眉折腰。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不管刘文典是名士风流也好,还是读书人的自命清高也罢,但他那种读书人的气度,却是今天很难寻到的。

那个瘦骨嶙峋的孤傲身影,把读书人的风骨变成了一种典范。

真名士,自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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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雕像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当初和刘文典一起避难,被刘文典称为国粹的陈寅恪,其学问被傅斯年评论为: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然而,学富五车的陈寅恪,毕生没有一张学位证。

陈寅恪的侄儿陈封雄曾经问陈寅恪:“您在国外留学十几年,为什么没有得个博士学位?”

陈回到:“考博士并不难,但两三年内被一个专题束缚住,就没有时间学其他知识了。”

陈寅恪曾是马相伯创立的复旦公学学校的毕业生,但那时候的复旦公学,还算不上真正的大学,所以也不授予学位。

所以陈寅恪虽然毕业了,但其实是一个“无证”人员。

复旦公学毕业之后,他远赴德国留学深造。

而他心里更是暗暗决定,一定要多学几种语言文字。为此,在留学期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知识找资料,最后,知识学到了,可是却没有获得学位。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算起来,陈寅恪也是那种“为己”之人,他不是不知道,学位证重要,只是在他心里,更重要的是知识。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青年陈寅恪

1925年,陈寅恪回国,与梁启超、王国维一同应聘为研究院的导师,并称“清华三巨头”。

其实,陈之所以能进清华,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时梁启超的举荐。

但陈寅恪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改变为学的态度,面对梁启超,他们经常因为一些问题争吵不休,甚至面红耳赤、怒目相向的场面也不少。

有一次,梁启超写了一篇关于陶渊明归隐的文章,他认为,陶渊明归隐主要是因为,当时士大夫阶层寡廉鲜耻,普遍缺乏道德感,陶渊明纵然没有力量改变现实,但也不愿同流合污,把自己的人格和操守丢掉。

但陈寅恪认为,陶渊明归隐,是因为东晋被灭之后,他“耻于事二主”,才发誓不与新政权合作。

当时一个梁启超的一个同事就抓住“耻于事二主”这句话,对梁启超说:“梁先生,这陈寅恪别有用心,他是在含沙射影骂您啊!先生您在清朝做过官,在当今民国又做过官,陈寅恪这不是影射您在‘事二主’吗?”

但梁启超不以为然,反而说:陈寅恪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请不要以小人心腹揣度君子胸怀!

在真正的文人眼里,事情往往是简单的,但一旦放在世俗之人的眼里,事情就是人情世故,就是一堆破事。

很多时候,文便是人,可以通过一个人,看懂一篇文章,也能通过一些文章,看到一个人。

作为教书先生的陈寅恪,也有几条规矩:

书上有的不讲。

别人讲过的不讲。

自己讲过的也不讲。

因为这三不讲,他每次课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准备。突然想到今天的教育,若是课本没变,可能教案写出来都是一样的,一本教案,或许都可以用许多年了,大学老师的课件,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不知道对学生重复讲了几次。

而在那时候,查资料没有现在方便的情况下,一个老师,却尽可能的想传递给学生新的知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我无法想象,但我知道,这种精神正在慢慢的丧失,正在变得宝贵起来。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陈寅恪曾在王国维的碑文上写到:唯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日久,共三光而永光。

后来他还在一篇名为《陈寅恪对科学院的答复》的文中说: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贤所同殉之精义,其岂庸鄙之敢望。一切都是小事,唯此是大事。

或许在他看来,生是小事,死也属小事,唯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大事,但这种精神,往往是庸俗鄙薄之人所不敢想象的。

或许正是因此,他们思想的光辉,才会历久弥新,成为一盏灯,为那些愿意在路上前进的人,照亮这条路。

但这条路最终通向哪里,全在于个人的选择。

陈寅恪如此,梅贻琦如此,那时候,很多文人都如此,他们都是如此说,也是如此做的,他们如此想,也是如此活的。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蔡元培

民国那些人:“我们这些无用的灵魂,是无法感应到那些老先生的”

再回首,文心依旧。

可不断溜走的时间,已经将许多东西稀释掉了。

但是当我们和这些老先生隔空对话的时候,我们依旧可以感受到一种真名士的气息。

这些老先生,用他们的行为,用他们的人格,向我们展示了他们所追求的东西,可是今天,在我们看来,这些东西正在离我们远去。

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不过就是一个世纪,不过就是一个人的一生,可有些东西,“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些先生远去了,他们留下的东西,他们的精神风骨,他们的气度胸怀,他们身上那种“士”之风度,难道也要渐渐远离我们吗?

我们固然学不来那些民国风度,也请不要忘记,曾经有那样一个时期,文化人可以那样想,可以那样活着,可以那样思考,他们有着独立的人格,有着自由的思想。

文|帝小羽,我从山里来,欲回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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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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