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地理 | 从导航上看曹操征乌桓的路线 确认辽西走廊的无终古道

关于曹操北征乌桓的路线，考证的人有很多。鄙人不才，根据现在的电子地图，与史书的记载相互印证，试着梳理一下。

先上一个地形图，燕山从东到西横亘在华北平原北部，东头在山海关与海相接，西头与阴山相接，西南与太行山隔关沟相接。在这个山系中间，有多个豁口，是人们从华北平原进入东北平原，以及内蒙古高原的通道。其中就包括喜峰口（卢龙塞、松亭关）、冷口、古北口等等。历史上曾经有商人、狄、戎、鲜卑人、契丹人、金人、蒙古人，通过这些豁口。

图1

从华北平原进入东北平原，到底有多少条路，这些豁口串联的路线有几条，我们从地图上看一下，（有些地图来自网络，在此表示感谢，如果版权，请联系笔者）。

图2

从这个图中我们可以看出有四条道，从西到东依次是：一、古北口道，因为纳兰性德曾经走过，留下了文学作品，而被人们记住，也是今天京承高速的大致路线；二、松亭古道——从喜峰口北上的最老的商周古道；三、从冷口北上的令支古道；四、宋辽之后的傍海道——山海关到锦州的路，如今最知名的辽西走廊。

图3

上图标识的道是辽西走廊中距离最短，交通最方便的一条路。一马平川，不用翻山越岭。

山海关——兴城（宁远）——锦州，从西南到东北，这条靠山面海的狭长通道，长约185公里，宽约8-15公里。这条线现在走G1高速，也走国道，普通铁路、高速铁路。这条路在宋辽之前并没有完全贯通。

有文章中说，曹操征乌桓计划走的傍海道就是这条路，笔者认为以目前的资料，尚不能证明此说。傍海道其实是从碣石（今跨昌黎、抚宁、卢龙三地的山脉，不是一块石头，说在绥中的海里更不靠谱）到山海关，到今天辽宁绥中，然后从山中穿越，到达柳城（今天的朝阳）的路。也就是下图中标志的曹操回军的路线。

图4

我们用今天的电子地图导航（见下图），从昌黎（碣石所在地）到朝阳，沿着G1高速到绥中，从绥中走沿着六股河旁的G306上溯，过建昌，然后走朱小线到朝阳。

有些人认为绥中——兴城——锦州——柳城，是曹操所计划走的傍海道。以目前出土的遗迹和掌握的资料，我看不出来在宋辽之前已经贯通。

当年，秦始皇、汉武帝为什么都是在如今的绥中停步不前了呢？我们要知道沿着辽西走廊进入锦州，就是大名鼎鼎的北镇山——幽州医巫闾山。以秦皇汉武的习惯，一定要看看的。他们没去看，依笔者拙见，证明那时候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绥中，往兴城（宁远）——锦州那段路还没有通。以后经过河流的冲沙造地，海退了，路宽了，路高了，才能走，那是宋辽时候的事了。

甚至我都觉得，隋炀帝杨广和唐太宗李世民征伐高丽都没有走绥中到锦州这条傍海道。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查隋唐二朝征高丽的路线。

图5

上图这条路依我看更接近曹操计划走的傍海道。碣石——绥中——建昌——朝阳。

当年曹操征乌桓。天公不做美，不得不在当地隐士田畴的指引下，走了一条无终的古道，这条无终古道，很多人认为就是商周古道，我不认可。

卢龙地带可以通过的豁口有好几个，喜峰口是最老的，是商周时候的一条古路，我们今天用地图导航玉田（曹操当年遇到田畴的地方）——朝阳，不走高速，会发现地图显示了从玉田到迁西喜峰口，到承德宽城，承德平泉，然后到朝阳的路。这是一条沿着滦河上行的路，中国的道路尤其是古代的道路，往往是沿着河走，今天我们在很多地方可以看到老路沿着河边走，国道盘山，高速用隧道穿山。

图6——商周古路

说这是无终道，笔者认为值得商榷。

如果从桃林口北上，也能到达朝阳。下面这个地图可以看出来，与上面的潘家口水库附近的喜峰口不一样，这条路，是沿着滦河支流青龙河上溯的路。我们从卫星地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喜峰口非常接近潘家口水库，田畴推荐的道路，我认为应该是沿着青龙河上溯的道路，就是卫星地图上显示的通过今天桃林口水库附近，继续冷口——宽城——平泉——朝阳的路。

图7

导航还显示了一条路，可以直接面向东北方向，从建昌直接到朝阳，而不是先西北，过宽城，到平泉，再通往朝阳。我们回到文章中开头那张图（图8），我用红线标注的更接近记载中的无终古道。《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夏五月，至无终。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田畴请为乡导，公从之。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

图8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地方——白檀。在《武帝纪》中明确的记载“经白檀”，这个白檀有人说是今天密云的白檀山，也有说是今天滦平东北兴州河南岸。可是看上面几张地图，我觉得都不对，正确的应该是有人考证出的“宽城县药王庙村”，也就是在平泉和平冈中间我标注①的地方。

如果单看《田畴传》还有可能是我用蓝线标注的古道。如今我们用电子地图导航，这条路依然能走。

《田畴传》：太祖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即白狼山），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单于身自临陈（古同“阵”），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

图9——迁安到朝阳路线导航

图10——桃林口到朝阳导航

继续用电子导航，显示了上面两个地图。

迁安古称令支，我们从迁安导航朝阳，会发现电子地图推荐的是向左经过宽城、平泉再者向东北的道路。与我所画的红线图（无终古道）几乎完全对应。

导航显示共328.3公里，5小时24分钟。导航根本不推荐我所画的蓝线的道路，为什么呢？

换一个思路，分段导航。从桃林口到朝阳导航，共325公里，5小时12分钟。从迁安到桃林口共35.4公里，1小时3分钟。桃林口到宽城共101.7公里，1小时52分钟。宽城到朝阳共237.6公里，3小时23分钟。

从中可以推测出，前期走令支豁口，后来并入商周古道，即仍然经过宽城、平泉沿着大凌河（白狼水）到朝阳的路是用时最短的，最好走的。这也符合书中所说：“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最难的路就是桃林口——冷口——宽城这段，也许就是“堑山堙谷”的那段。

今日导航

今日导航

今日导航

今日导航

根据今天的导航和三国志的记载，我认为历史上的无终古道，应该是从今天的迁安建昌营出发，经冷口进入宽城的药王庙村（白檀），再到平泉，然后沿着大凌河东行至朝阳（柳城）的路。

当人们到达燕山南麓，在滦河和青龙河交汇的迁安（卢龙）盆地，这个比较大的平地的时候，他们会在迁安的建昌营（北面是冷口，东面是桃林口），寻找穿山的道路。其实这样的道路有多条，大致地说，东线可以从建昌营到青龙过建昌到朝阳市（古代的营州），中线可以从青龙走S321可以到朝阳，西线是从建昌营过冷口，先到宽城，再到平泉的路。

另外，在长城内外有一些相近的说法：拉不败的建昌营，填不满的开平城；拉不败的塔子沟（凌源），填不满的建昌营 ；拉不败的哈达，填不满的八沟；“拉不败的干沟，填不满的台营。这些地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可以看出，古代穿越燕山的多条道路，多个节点。总是说是，沿着滦河和青龙河水系的支流，穿越燕山的。有很多条道路。

因此，卢龙塞我认为并不是指喜峰口一个豁口，是在卢龙（卢龙以前辖区很广）山区一系列的豁口，后来这些豁口成为明长城上重要的关隘。

为什么我不说无终道就是商周古道呢？我觉得通过喜峰口的古道，应该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曹操知道，他底下的谋士郭嘉也知道，甚至乌桓人也知道。要想攻其不备，制造出被大雨阻挡撤军的假象，只能选择一个乌桓人想不到的道路。这时候田畴才献计无终古道。为什么不是经过建昌的道路呢，因为傍海道的最后一段就是从建昌到朝阳，如果经过青龙到建昌走山道，非常的险峻，在曹操之前和曹操之后从没有大军这样走过，因此，我判断，曹操北征乌桓最可能走的就是我文中推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