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北山红柿

豫西伏牛山东山头，每当秋风起来时，满山的柿树红成一片，煞是好看。

此地俗称北沟，属洛阳下辖的汝阳县地界，有七八个大大小小分散的村子，构成了龙泉村，其中最小的圪娄沟是我父亲的出生成长之地，这便是我的祖籍或老家了。北沟缺水，少肥田，路也不好走，因而颇受山下小店镇人的鄙视。我也很自卑。然而这山上多果木，尤其以柿子突出，令我和山村里的人自豪无比。

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柿子树，都长满了红红的柿子，远远一看，像挂着万千个小红灯笼。这柿子品种多、品象好，园润光滑，有大有小。其中个头最大的一款叫“牛心柿”，一个吃完肚子就饱了，解渴顶饿。村里人就坐在柿子树浓浓的绿荫下，随心所欲伸手摘下一个慢慢品尝。

柿子是从春天开始孕育的，开花、长叶、出果，开始很小，渐渐变大，由青绿色变成橘红色；到了秋天，当寒风吹起的时候，就变成了鲜红色。柿子的形状有圆的，有椭圆的，还有扁圆的。

也有村民在柿子还没有变红变软的时候摘下来，放到朝阳处凉晾，等它们慢慢地熟透；还有的是放在热水里浸泡着，一周后便退去涩味，口味甜美。

柿子很多很多，总吃不完，村里人便在半生不熟时摘下，切成片，放在山坡上晒干，磨成粉，蒸成馒头或花卷，甜甜的，非常好吃；美其名曰：“柿壳馍”。此物还可放碗中，用开水冲了吃，有喝咖啡的感觉。

我的爷爷很喜欢吃醋，于是他将熟透的柿子丢到一口瓦罐里，十天半月过去，再打开那罐子，一股奇酸扑鼻而来，这便是柿子醋，是爷爷的最爱。在吃面条的时候，爷爷从罐中挖一瓢放进碗，纯绿色大补呀。我的爷爷活了八十多岁，我们那个村子的人都长寿。

故乡山上多砂土地，缺水少肥，然而柿树却顽强地生长着，其根必是扎得很深很深。这柿树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物种，抗盐碱，耐寒冷，耐干旱，在贫瘠的土地上数百年不倒……。

在凛冽的寒风中，柿树岿然不动，树皮异常粗糙，宛如皮开肉绽的人的手掌，黝黑的颜色，枝不断果不落。这真是树中的极品，果中的霸王。

故乡的亲人们在吃着柿子中一代一代繁衍下来，他们与柿子形成了完美的生物链。他们一如这顽强的柿树，默默无闻，吃苦耐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谐满足……

秋深冬近的时节，柿树的叶子渐渐变红，远远望去就跟枫叶一般，火红火红一片，给山村增添无限优美的色彩。

到了冬天，柿树的叶子全都落下了。孩童们挎着箩头，拿着耙子去搂树叶，将其弄回家，倒进院里大坑沤肥，到来年春天可以撒到地里。

每当新柿下来，亲戚们就会捎到城里给我们，而我们也不独享，分送给街坊邻居，大家都品尝到了我们北沟的甜美。

永远忘不了家乡的红柿，它们滋养了我，又像一盏盏红灯照亮我前行的路。

2017年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