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睛——此文父亲节献给我的老爸，愿他永远健康快乐

在我的记忆中，年轻时的父亲很英俊，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炯炯有神。现在父亲老了，眼睛花，又弱视，看东西时不得不戴起专门配制的眼镜。每每这时，母亲就会唠叨，都是前些年熬夜批改作业太多，把好好的眼睛熬坏了。

三十多岁时的父亲

父亲17岁师范毕业开始当老师，1995年退休，在教育战线上奋斗了四十多年。四十多年里，教过多少学生，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有十几本相册，宝贝似的，轻易不让人动，里面都是他和学生的合影。有时我们兄妹几个回去，遇到他心情好时，便会翻给我们看。父亲指点着，讲述着，眼睛含笑，颇为满足。

父亲一辈子最高的职位也不过是中学校长，可他对子女的言传身教，让我们终身受益

以前农村学校老师少，父亲教着好几门课程，而且年级不同。他每天很晚才回家，回来时，从不空手，母亲专门给他做的那个大黑布兜里，总是满满地装着教案和学生的作业。吃过饭，洗完脚，父亲就盘腿坐在小炕桌前聚精会神地批改起作业来。他那专注的神情，使得我们几个孩子连大气也不敢出，都悄悄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唯恐影响他，被母亲责骂。昏黄的灯光下，母亲一针针地纳着那些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父亲一本本地批改着那些永远也批不尽的作业，成了我们兄妹几人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常常我们一觉醒来，父亲还像雕塑般地坐在那儿批改着、写着什么。有时，父亲要熬到下半夜。第二天早晨，母亲就会用井水泡毛巾为他敷眼，因为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2017年，父亲回到曾经工作过的学校看望，开心得像个孩子

在我们眼里，父亲是很威严的，虽然他并不常训斥我们，但我们还是很怕他。每当我们做错了事或是贪玩不愿意学习时，他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眼睛里有愤怒，有伤心，有无奈，还有一些我们说不出来的东西。在这种目光下，我们觉得无所遁形。

在学校里，父亲却一改在家的常态，变得活跃起来。那时学校运动器材少，课间或下午活动课时，父亲常常放下手中的工作，和学生一起玩球、踢毽子、做游戏。学生们欢呼，他也举臂欢呼；学生们大笑，他也跟着大笑。他看学生的那种眼神，又慈祥又亲切。我们兄妹几个都在父亲的学校里读书，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便回家向母亲诉苦，抱怨父亲从来也没有和我们玩过、笑过，没有用那样亲切和慈爱的目光注视过我们。

2017年国庆假期，父母在北京天安门前合影

父亲渐渐老了，他的身体还可以，就是视力越来越不好，经常眼睛疼痛难忍，终于不得不离开他所喜爱的三尺讲台。我们陪父亲回家那天，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师生都前来送行。父亲一边走，一边回头招手，眼中泪光点点。

现在父亲八十多岁了，眼睛没有了年轻时的光彩，变得模糊浑浊。但他仍然惦记着他付出青春和心血的学校，惦记着那些他教过的学生。他常常戴上眼镜，拿出他的宝贝相册，久久地，久久地翻看着，翻看着……

热爱生活的父亲

我和父亲在秋季的美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