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山情思

入伏挂锄歇息，抬脚出门，便情不自禁地上山溜跶，透透气儿，凉快凉快。于是，一个晴朗炎热的下午，我便一头扎进村西大山。

或许是回故里首次进山的“海猫不知潮流”。抬眼望去，偌大的通往山顶的“沟桶”，沟深林密，显得格外静谧。不待我起步，但见那齐腰深的蒿草密密织就的网，早已将冬春季形成的“猫道儿”，封得无影无踪了，使人寸步难行。我不得不捡拾根枯树杆，分拨着艰难前行。

烈日当空，虽说有片片树伞遮掩，但蒿草密实地充填着的空间，亦显得格外闷热。无奈，走上几十步的便小憩喘喘。好在有趣的是：头上时有说不清的群群鸟儿掠过；前方眼到处，树上有集结成群的不知名鸟儿，跳上跃下的，叽叽喳喳地对着哨子，像是正在上演一出宏大的交响乐！枯杆分拨探路时，又不时有野雉“扑愣愣”地飞起，“嘎嘎”吀着，斜刺里穿入一旁林间；不时有野兔“嗖”地蹿出，，箭一般地转眼无踪影；不时地有雀鹰眼前掠过，继而钻上空天盘旋，凝视着你，像是无奈地怨恨你侵入了它的领地，搅黄了它的一顿美餐……这使我的兴致大增，鼓足勇气，向更深的山坡挺进。

或许是大自然的眷顾，亦或是苍天的有意厚爱。大约行进了几百米开外，那网织样密的蒿草渐渐稀疏了。而那两旁坡上傲立着的槐树、榆树、柞树、椿树、野梨树……愈发渐渐地密密匝匝，犹如一张望不到边的巨伞，将山坡遮掩得几乎见不到阳光；自由活动的空间，随之如鱼得水；浑身瞬间便觉凉爽许多……

一处向阳坡上，有块怎么也长不高大的绿茵茵草地，吸引着我扑了过去，“大”字形地躺了上去。嗬，软软的、颤颤的，犹如席梦思床上一般，别提有多惬意！

小憩一会儿，当我再次起身，环顾左右刚要跋脚起步时，咦！在上方不远的一处向阳背风处，竞坐落一盔坟墓。好奇心促我三步并作两步，但见：坟墓两旁扦插的几束塑料花儿，已褪色成浅白黄；坟上和四周围，生长些不太密实的小草；环绕着的几株青松，却傲然挺立，直插云天；那说不上宽、高的墓碑，却也格外显眼。再近前，读那墓碑上的黑色文字，瞬间，我明白无误：他曾是我爷爷生前的老搭档、曾接爷爷班的、却比爷爷干的更出色的、全县全市闻名的老优秀共产党员、劳动模范！他选择葬在这里，分明是在与他钟爱着的大山做伴！顿时，一股敬意不禁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继而，我虔诚恭敬地双膝跪地，在三拜九叩中，思绪随之如插上翅膀，越过那千山万水……

这位老英雄，从我记事起，就与他熟悉得如同亲爷爷。因他常常到爷爷家来做客，有事无事也来拉拉呱儿，时不时地摸摸我的脑袋瓜子，从布袋里掏把糖给我……同爷爷和我，特亲热着哩！爷爷告诉我，老英雄是村里的老党员、老会计；爷爷岁数大了退下来、由他接的班。上位后，他忠诚于党的事业，一心扑在集体发展事业上，精于管理，勇于创新，注重科技，带头苦干。特别在大西山的综合治理上，他用上了心劲，带领大家实干巧干。能修梯田的修梯田，栽种上果树和庄稼；并扩建水库，建好泵房上设备、管道上山、又建了三级蓄水池，使梯田变成水浇田……不能修建梯田的沟坡陡地，则造林固坡，年均造林上万株……

几年下来，偌大的一个满目荒凉的西山，硬生生地被改造成梯田渠道绕山转，满山满树满庄稼的风景秀丽的大西山！于是，村里的经济发展、群众生活、科学种田等诸多方面，年年在乡里拿第一，在县里市里争上游……他也连续多年被评为县、市优秀党员、劳动模范。他的先进模范事迹，还曾被父亲采写，在省、市广播和报纸上播报刊登……直到改革开放的分田单干，他才解职歇脚……

然而，晚年的他，或许是天妒英才，亦或是“好人不长寿”的宿命使然，老英雄竞孤独苦痛有加：老伴早逝，儿孙有恙，他竞在土厢房里煤烟中毒而去……时年竞七十有几！

星流斗移，日月如梭，弹指挥间已逾几十年。站在现今故乡的大西山上，举目远眺，依旧梯田层层，果树片片，庄稼绿油；大沟内林密葱郁，百鸟啁啾……真真地风景如诗如画！

在大山上徜徉，尤其是那高坡与天际的衔接处，那株株茁壮生长的树木，早已成参天大树！一阵风云过来，它们尽情地摇摆着，舞动着……我的双眼也随之转动、继而潮润着……

是啊！在他的带领下精心绘制出的大山美景图：那林、田、牧、副、渔，孰能无情？那摇摆舞动着的参天大树，分明是在向他颌首致敬致谢！分明是在向他送去祝福：愿他在九泉之下安眠！愿他一心为民服务的精神与日月同辉！愿他与大山的郁郁葱葱、诗情画意永存！

大山情思（外一首）

（第47）

梯田管道云天接，

油绿葱茏画意馨。

百鸟啁啾情切切，

大山披彩念恩人。

（二）（第48）

美化自然恩惠盈，

青山绿水有魂灵。

为民富庶九泉慰，

高照福星代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