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船 生死劫》第二章 18个小时 从家到急诊，再转入ICU

莫为风波羡平地，人间处处是危机。

——陆游

2018年 3月5日 星期一

今天是头疼出现的第四天了，小青蛙没有好转迹象，反而头痛加剧。知子莫若母，老实如他，是没本事演戏的。早上我向公司请了假，也给他向学校电话请了假。简单收拾一下，带着一颗无比担忧的心，扶着还能正常行走的他来到儿童医院的急诊。

医生安排给小青蛙做了全面检查，包括头部CT、验血、心电图及核磁共振检查（MRI）。验血验尿、心电图、CT、甚至MRI均未显示明显异常。除了慢的吓人的心率， 每分钟48次。

下面是我当天的微信截图：

急诊科医生护士的态度没得说，尽管忙碌辛苦，但依然保持专业又亲切的状态，让家长感觉他们的投入就像在救治自己的孩子一般，全心全力，带着爱心。

这里在医院抽血的活儿属于医生的，护士不做，奈何这位给小青蛙抽血的医生力不从心，一来二去不能成功，孩子在本身遭受病痛的状态下，哭的让人心碎，我和旁边的护士也跟着落泪。第三次，取血终于成功。

我想国内的急诊科，三次给患者采血不成功的概率会远比这里低很多。有位国内医学专家朋友也说过，他在国外和国内的医学经历让他觉得老外的手不及华人灵巧。救治中国团队效率高，但复健等海外的更完善精细。

医院非常人性化，孩子做任何检查如需父母陪伴，是被允许的，所以我陪着孩子今天核磁共振了一次，整个检测室内和机器上，都布置的像童话，尽量转移患儿的注意力，也会询问孩子喜欢什么电影，然后给播放。进去的人都会带上耳机，不然受不了那个噪音，耳机里是音乐，孩子的耳机声音与他看的电影同步。

我心疼小青蛙，无论什么检查尽量贴身在旁，陪他经历一切未知与痛苦，虽然他遭受的疼痛不在我身，但为娘的，早已如万箭穿心，只不过知道现在需要振作，得披着铠甲，背着孩儿，继续顽强地爬，盼着早日爬出这场病痛。

身在医院，我想到人类是幸福的，有病痛至少有地方来救治。不会像大海上的海豚妈妈扛着受伤死去的小海豚，游着游着，漫无目的地游着。小海豚尸体无数次滑落，被妈妈无数次再次扛起，只是因为一位妈妈对孩子的：宝贝，我爱你，所以让我如何舍得放下你。可它们却无路可走，无处可医，在气力消耗完，孩子坠落深深海底时，海豚妈妈该是怎样的绝望与心碎，我不敢想。

夜幕降临，急诊科医生看到小青蛙如此低的心率，病因不明，担心意外发生，把小青蛙的床安排在医生办公室的旁边。小青蛙在各种镇痛剂的作用下迷糊睡着，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按摩着他的手脚，希望给他缓解一点痛苦，同时让他觉得我一直在他身边。

连续几天下来的疲惫与担忧，加上急诊里患儿的哭声呻吟声、医护的脚步声、家长们忧愁的身影，孩子睡着后，我也有些迷糊困倦了。恍惚间我想起8年前他刚出生的那天，我从某三甲医院的手术室“卸货”完毕，伤口被乱缝几针（后来体检时遇见的医生，说伤口缝成这样该是医疗事故，估计是实习生的手艺），然后贴个巨型创可贴被送回了病房，给我报个小方块，上面有按钮，说痛了就按，止痛泵就会管用。

麻药散去，我开始疼了，忍不住的时候便按，根本不起作用。炎炎夏日，病房空调也不敢开的很大，浑身管子，又不能翻身，平躺到绝望。然而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一位女医生给刚出生的小青蛙体检，说怀疑先天性心脏病，第二天需要会诊。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棒。

那晚我躺在病床，看他爸也辛苦了一天，我挪了点地方，和他并排躺在病床上，两人心力交瘁，都没睡着。想起千辛万苦早产迎来个小青蛙，躺在摇篮里，才52cm六斤一两，那么点大，竟还疑似心脏病，泪往枕头流。

静默半天，他爸问我：咱有多少钱。我答了。他说无论如何，得把孩子治好，不够他想办法。我说嗯，憋着气再接着按那个止疼按钮。熬不住的时候，他爸把他的手垫在我腰部下面，让我稍微缓解一点痛苦。

第二天，小青蛙被抱去会诊，回来说健康，没问题。那个过早下结论的医生，是不会知道她的一句：怀疑先天性心脏病，给了我们这一夜多少痛苦。再过了两三天，来收止疼泵时，护士疑惑地说，止疼药是满的，估计当时忘了打开。我这两天按按钮是白瞎力气，高价买来的进口止疼药根本没有被泵进身体止疼。他爸被这两出意外气的要出去骂人。我也卸掉了“最娇气的68床”的称号，原来所疼有因，不是娇气，是不愿被逼着做烈士挣扎而已。

八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岁月流转，斗转星移，躺在我面前的这个小小少年，已比当初那个小不点六斤一两看着强壮很多，可一样让我担忧，丝毫不少当年。

凌晨三四点左右，医生们经过讨论，果断将小青蛙转入了ICU，查不出病因需要专家接入，且随时可能会需要更完善的抢救设备。

ICU，简单的三个字母，却代表着生命最险要之处。进了ICU，一个病人由一个专职护士进行看护，护士两班倒，家属可以选择留下陪伴，也可以选择回去休息。

病床边有着全套监护设施，有好几个人一间的，也有单独的，但都有帘子在做一些治疗的时候可以拉上。帘子通常都不拉着，护士去吃饭的空档，同病房的其他护士会帮忙照看。大家都会盯着各种仪器数据，如果异常报警器会提醒，整个ICU 仪器那哔哔哔的报警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慌。

当晚进去是个东南亚英语口音的男护士，他陪小青蛙去洗手间的时候，小青蛙走路已经出现不稳，需要人扶着。我们却都没有太注意此事，以为只是孩子因为病痛虚弱引起的。这也为病情进一步加重开了头。

本以为够难了，后来才知道，更难的还在后面。

我妹妹当天的微信如下，是在急诊的照片：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可为什么我的宝，他依然不见好

2018年3月5日就这样过去了，明天会是怎样的风雨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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