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初恋

初 恋

文/高建锁

郝明第一年高考没有上榜，他决定再复读一年。

“起立，敬礼！”班主任是个女生，声音脆生生的，银铃一样地好听，她就坐在郝明的前排，和他相隔三个位置。她是应届生，从高二一班升上来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性格开朗，脸上梨涡浅笑，很招人喜欢。

从班主任的口里，郝明知道她叫李荷。

李荷数学底子好，每次上数学，总是她回答积极。演板的时候，戴着深度近视镜的数学杨老师总会第一个想到她。李荷每次也都落落大方地走向讲台，站在黑板前略加思索，便把数学式子有条不紊地列了下来，字迹工整，思路清晰，深得杨老师器重。

一次数学课上，杨老师挑到了郝明，让他上台演板。这是一道几何题，有点周折，在下面他还有点思路，但一上台，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他傻傻地在黑板上呆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写了二行字，但最终还是用手抹掉了，红着脸对数学老师说了一声不会，怏怏地下了台。

后来，还是李荷上去把这道题演了下来。

教室里静悄悄的，同学们的目光都注视着正在讲台上做题的李荷，此时，朝阳的余辉斜斜地从窗品照进来，李荷露在讲台上身体侧面正好映在其中，像镶着玫瑰色的边。郝明突然内心有点异样，他痴痴地望着奋笔疾书的李荷，一时竟怔在了那里。直到李荷做完题转回身来，有意无意地向他这边看一眼，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目光收回。

从此，郝明开始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同学。

课间，同学们在宽宽的走廊里休息，李荷穿着白底蓝碎花的连衣裙，她的马尾辫子高高地梳在脑后，走起路来，很有动感地晃动着。同学们追追打打地从她身边走过，丝毫没有扰乱她从容的脚步，这时郝明就站在一个角落里，目光穿过人群能追着那倩影消失在步梯尽头。

郝明梦想是长了能当作家。他的文笔不错，写作能力超强。作文常常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班时表扬。当语文老师念到郝明的名字时，坐在前面的李荷会不时的迈过头来。发作文本时，她还会大声喊一下他的名字，待他回应时，便把作文本递了过去。有时他的手会无意地触碰到她的纤手，柔柔的，暖暖的，麻麻的，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只要李荷坐在座位上，他也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或看书或做题或背英语单词。当李荷从座位站起来出去以后，他稍停一下也会出去，站在走廊里假装和同学们聊天，直到李荷再走回来，他的目光便跟随过去，两人目光一触一刹那，郝明总是第一个躲过去，去干别的事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寒假。

放假的前几天，郝明如坐针毡，夜深人静的时候写了长长一封信，足有十几张厚。晚上，他趁教室里人少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夹在李荷的数学课本里。第二天，郝明像做错事一样，不敢往前看。中午的时候，在从食堂回来的路上，郝明碰见了李荷，李荷朝他笑了笑，然后和同伴向宿舍方向走去。

在忐忑不安中，放寒假了，郝明回到了在农村的家里。

那个假日简直长得没完没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开学，郝明早早地往学校赶去，临进班级的时候，他还感觉到心脏在蹦蹦乱跳，他怕碰上李荷，却又喜欢马上见到她。稳定一下情绪，他贼一样地走教室，发现李荷已经在自己位置上了。郝明不敢往那边睢，乖乖地坐了下来。当他想把书信桌兜里放时，手却碰到了一样东西。

低头一瞧，是一封信。

他忙把信装在书包里，一个上午都像护着宝贝似的，至于上了几节课，老师都讲了些什么，他都记不得了。

中午一放学，他躲在操场的单杠旁，哆哆嗦嗦地拆开信封，果然是李葆的回信，信不长，短短的一张纸，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郝明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好几遍，文字表达很中性，她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好像说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晚上，郝明失眠了，一直翻腾到很晚，才昏昏地睡去。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着，转眼三月和四月都过去，春暖花开，郝明和李荷还和以前一样，保持着相同距离和关系。两人见面时，李荷总会冲郝明笑笑，郝明也会点一点头，同样回报地一笑。只是在高考前二个月，郝明听说，李荷要随父母转到外地去了。

原来李荷的父亲是县水利部门的负责人，这是调动职务升职，要到西部一省份任厅级干部，家属随行，于是李荷要随父母离开这里了。

郝明怅然若失。李荷临行前一个下午，李荷主动约郝明到学校后面的小岗见面。小岗不大，临着一条水沟，冬季断流，春夏秋三季溪水潺潺，岸边长满了各种水草和杂色树木，各种小鸟啾啾地叫个不停。在树间跳跃，忽南忽北。

李荷说，本来她不想去，想等高考后再说。但父母一直坚持自己的意见，说那个省高考压力小，况且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现在转学是最好的机会，再晚就来不及了。

郝明也劝她说：“去吧，以你的成绩，去那里考一定会上一所好大学。”李荷看了郝明一眼，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了。

那天下午，他们趟过那条小河沟，水不深，只是沟底的料礓石有点咯脚，李荷走得颤巍巍的，一直紧拉着郝明的手，这是郝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异性，一股淡淡的异香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着。

走到对面树林边，惊起一群正在觅食的麻雀，李荷哇地惊叫起来，他俩兴致勃勃地坐在草地上，郝明不停地向沟里丢石子了，石子落水的瞬间，掀起圈圈的涟漪，迅速地向四周扩散，然后慢慢地消失。

“你看夕阳！”李荷突然指着山岗说道。

往西望去，太阳快下山了，霞光倒映山岗上和这片树林。远处烟树深处，鸡鸣狗吠的，隐约可闻。郝明想到那是一个村庄，每个星期如果回家去都要经过那里，他本家有个堂姐嫁在那里，后来随丈夫到南方找工去了，想想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郝明忽然有点伤感。

身边的李荷无忧无虑地欣赏着这落日盛景，阳光衬照着她的身上，就像镶了玫瑰色的光边，郝明注意到她的双耳连同脸颊都是嫩红的，圣女般一样神洁，郝明一时有伸手想触摸一下的感觉，念头刚起，他便把它压了下去，然后两人沿原路走了回来。

再后来，郝明考上了北方的所大专院校，后来留在了那个城市，结婚生子，而李荷也在那个省城扎下了根，事业裴然，据说已经是一所大学的终身教授了。

只是，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作者简介:

高建锁，曾用名：高塬，塞上江南。河南省唐河人。爱旅游，好运动，喜欢文学，热爱诗歌。有作品散见于国内不同期刊、网刊，多次参加过大奖赛，膺获荣誉。出版有诗集《爱情没有颜色》。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不当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