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感恩柚

我的柚子，我亲手从农业局门口捡回在家门口种下的柚子，从来就没有辜负我的生命恩赐，年年以满枝硕果回赠我，哪怕是在我们举家入城，任由其孤零零地、无人照料、无人问津的这些年。

而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在每年年底回家，攀上柚子树，或者从隔壁婶娘那里借来一把锄头，挨个把柚子摘下，装在几个蛇皮袋里，带一部分回城，留一部分放在细娘家里等到春节回去享用。带回城的，大都与亲友同事分享，让柚子的美味润泽着他们的舌尖，换来几声啧啧称赞，我便倍感荣光。我知道，这荣光，是我的柚子创造的，它不仅仅带给我味觉的美好享受！

前些日子，当我把柚子带到办公室，几位同事争相品尝，吃得津津有味，还连声说“好吃，好吃”，这真是对我的柚子的最好宽慰呀！尤其是一位怀有身孕的女同事，尤其喜爱，我估摸着，她肚里宝宝大概属男娃！我的柚子，刚摘下时，其实是带有点点酸涩的，民间不是流传爱酸生男一说么？此说似乎很灵验的，在现实中，我就发现很多喜酸孕妇果真生男孩的！哦，同事一胎生女，二度开花就图个男孩，果能如愿，我的柚子岂不是略有薄功？

这回回家摘柚子，还是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场景。破烂的老屋，萧瑟的门口，枯枝烂叶满地，唯有我的柚子树撑着一树苍老的绿叶，在冬日温暖的阳光里，带给人些微安慰和惊喜。绿叶间，掩藏了大大小小的橙黄橙黄的柚子。柚子们，恰似琵琶女犹抱琵琶半遮面，见了主人回来，若喜若悲，也只有我，才最能体会它的心情的。一个被抛弃在家的留守孩子，年末重见远归的父母，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感吧。

对比往年，今年的柚子明显少了许多。其实并非它著果本少，实则是今年我回家收获太晚，其间让乡邻摘了。五娘的介绍证实了我的猜测。五娘说，柚子在十月底就黄了，多次电话催我回家摘了。我却忙于工作，即使空闲了，也倾心垂钓，也就一再耽搁了。五娘说，路过的乡亲顺手摘个把柚子，也难为情阻止。我安慰她说，摘就摘了，我们自己也吃不完，带到武穴也都是做了人情与人分享，乡里乡亲的，吃个把柚子也不过分，咱们不必计较！

是呀，乡里乡亲的，在我家祸不单行的日子里，正是这些朴实的乡亲主动伸出援手，完全是出于同情，出于同居一村的感情。我始终记得，那最艰涩的年月，他们未请自到，帮我家捡棉花，帮我家做各种杂事，从来就不图个啥！这份恩情，我始终牢记在心，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报答他们。而今，我的柚子被他们摘吃，姑且权作一种报恩吧！我的柚子，无意间竟充当了报恩使者，帮我了却了久藏心间的夙愿，我真得感激它呢！

不到一个小时，几棵树上的柚子全摘下来了，一共也就只有四蛇皮袋，确实很少。但我很满足，又爽快地拿出一部分分送给邻里，感受着他们由衷的感激和温情，心里反倒特轻松。

我的柚子，姑且称之为感恩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