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轻,我偏要勉强


给新人做完培训时,我已灌下第三杯咖啡,我给Q发去微信:


「我需要缓解下我的焦虑,去年停滞事业一整年,耽误了很多东西,所以如今排得很满,推进各种事。」


Q比我小三岁,我很欣赏的女生,在三年前我将她视为目标。Q,名校出身,大学创业,青年作家,千万关注,每一项标签,都是我曾所渴望的。


她回我:「在前年,我新业务也很不顺利,也一度很难受。后来我觉得,其实我们看到的,都是幸存者偏差。看不到的大批人,都在焦虑着折腾着,这才是常态。


我敲键盘的手指,停下。我盯着屏幕的字,看了很久。


我印象里的Q,一直是不急不躁的,是一路顺风的,总在稳步前进,获得一项项成绩。


我并未想到,在她对我伸出援手的前年,她也曾不顺。


Q说:「因为不可能过得不好,就去朋友抱怨,对不对?对外展示的还是偏正能量的,所以,其实可能别人也是这样。


我知道Q在说什么,我也一样,可能,成年人都这样。


在低谷期那一年,并没多少人知道我的困境。我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我却不向外界求救。


或者说,碍于颜面,我习惯了死撑。


直到彻底走出心魔后,我才敢在公众号里,大致说了经历。


转发到朋友圈时,高中同学评论:我的天,我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些,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


过得好?人在不同心境时,对「好」的上限定义并不相同。


或许我真的比以前过得好了,但我不快乐了。






想起最初跟Q认识时,是2016年末,她尚未毕业,已是自媒体届的耀眼新星。


我看了眼我跟她的粉丝量,相差几十倍,犹豫好久,要不要给她发微信约见面。


想了许久,我鼓起勇气,还是认真做了自我介绍,发出了邀约。


未料,Q欣然赴约。


我约Q在茂名北路上的一家日料店,我带上我出的第一本书,作为伴手礼。


Q那时的工作室在五角场,前来尚远,我在等待时,她给我发来微信,说:「哥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可能要让你等一会了。」


或许成就越高的人,便越是随和。


我们在日料店时,聊写作聊工作聊打算。期间,我送她我的书,尴尬笑道:「我的字太难看了。」


Q说:「我觉得很可爱啊。」


半年后,Q寄来她的新书,赠语字迹极为漂亮,然而我练字的flag从未拔掉过。


吃日料期间,我印象深刻,我提出的一些问题,她都诚恳回答。


饭局上,我说:「我想是因为极度的孤独,我们才会选择写作。


她说:「写字的人都是这样。」


那次告别后,不久后,她有个广告文案,付费找我写,我改了几遍,并不如意。


可恰好次日,我在前往韩国的邮轮上,信号全无,无法接收修改建议。


我感到愧疚,本想退回润笔费,但Q却说:


「浅,你写得太好了,剩下的修改,我交给我手下的人改改就行啦。」


三年多来,或许在创业路上,我跟Q都变了很多,但对朋友好这一点上,我们从未变过。


不久后,我与她在上海,又与其他朋友见了次。再往后两年,在北京和广州的活动有过相遇,并未过多交谈。


我本以为日后或许也就如此了,关系会随以年为单位的见面次数,而变淡。


但我并未料到,她会在不顺之际,依旧毫不犹豫对我伸出援手。


不知为何,我突然会想起如此多往事。


很久以后,我再回上海,我约Q见面的那家日料馆,早已倒闭。我并未在这三年间,有追赶上我跟她的距离,在无数个夜里,我仍无比焦虑。


三年时间,她比以前更强大了,我想我也是。


我们从物质层面而言,是比以前过得更好了,我并不清楚Q的内心,只是我比谁都清楚,我越来越不快乐了。


当我看到Q与我说,「看不到的大批人都在焦虑着折腾着才是常态」时,我在聊天框里打了一个问题,后来觉得矫情,又删除了。


问题是:


「那这几年,你快乐吗?」


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认为这个问题,过于私密了。






我想起刚做自媒体时,我常翻看Q写的知乎,总被她所打动,忍不住点赞。


多年后,我们都不怎么写知乎了,我从常看她的知乎,变成常看她的朋友圈,看她写的复盘和工作感悟,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简浅,你努力得还不够。


其实我很讨厌「努力」这个词,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它总让一个人显得……笨拙。或者,很多人爱假装努力,才让我讨厌「努力」这个词。


但我与Q交谈时,我又不自觉捡起这个词,总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可以做到的,明明有更多。


在我写这篇文字时,我看她朋友圈,她写:

「出现在别人生命里,应该要像个礼物。」


太温柔了。


我回想起过去三年来,我与Q并不多的交谈,她的的确确是像礼物般,出现在他人生命里的存在。


看她写知乎那年,她写自己大学时开婚礼策划所,悄悄将自己年龄报大好几岁,策划了好几场让新人们感动落泪的婚礼。


她写她去当实习记者,为采访好一个艺术家或创业者,她提前几天看完他们的所有作品,仔细打磨提问提纲,花数个夜晚,打磨一篇3000字的特稿。


她写她去支教,写那些她与那些孩子们的相处,她写她发起活动,决定与陌生人共度一天,再把他们的人生写成书。


她是这些人生命里的礼物,像一束微光。


我喜欢这个句子,我努力做像微光的人。


你看,我又用了「努力」这个词,但凡标榜自己努力时,就是证明做不到,或者没天赋。


磕磕碰碰这么多年,我终于在快30岁时,才活得自洽。


我才终于彻彻底底走出困扰我多年的心魔,才彻底甩掉我始终甩不掉的压抑、痛苦、挣扎和戾气。


这个过程,我真的很不快乐。


我曾以为,我得到很多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后,或许会好受一点,至少受人尊敬,但似乎更不快乐了。


我不止一次质疑过自己:


你真的可以当一束光吗?


我期望自己能成为他人生命里的礼物,但我还是要「努力」。






所以,回到最初那个问题:


「我比以前过得好,但为什么更不快乐了?」


其实,答案在这篇文字里,已经有了答案。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弄混淆了「好」的定义和边界。


所谓的「过得好」,不是你定义的,是外界定义的,你并没有获得你想要的人生,再怎么让别人羡慕,都是过得不好。


在写作这篇文章时,由于过去的心魔,我很少再这样写自己的事,写自己的心情,一度不知如何下笔,苦恼不已。


我想起三年多前,在日料店里,我对Q说:


「我想是因为极度的孤独,我们才会选择写作。」


我想我是懂了,我懂我不快乐的原因了。


只因我享受这孤独,却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看似不孤独的生活,但,那只是显得不孤单罢了,我始终是孤独的。


这就不自洽了。人的痛苦,往往源于不自洽。


不孤单但却孤独,只会让自己更加慌乱,而不是解决方案。


写完这篇文字时,我一个人坐在工作室,已经5个小时了,对于有几百万字写作经验的我,很少会面对一篇不足3000字的稿件,耗费这么久。


起初动笔时,备受折磨,写完之后,无比快乐。


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能拥有一个人孤独写作的快乐了。


我这才明白,这才是我要的「过得好」,而我曾经拥有却不自知。


终于,我有了答案,你懂这答案吗?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詹青云有句话,我很喜欢,叫「趁年轻,我偏要勉强」。


这句话或许像是口号像是鸡汤,但无真正经历过「趁年轻勉强」的人,是不懂得其中的苦的。


更不懂其中的乐。


我偏要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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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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