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抽的不是烟，是故事……

#第34个世界无烟日#我们这一生中总要遇到一些人，经历一些事的，比如说烟。

香烟对我的启蒙大概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我的家族，他们都是抽烟的。父辈抽烟，爷爷辈也抽烟，舅舅那边抽烟，外公仍然抽烟。对于烟我从来就不陌生，伴随那忽明忽暗升起的缕缕青烟，似乎那是成年的标志、成熟的象征。而孩子总是向往着长大，可以独立自主。我的父辈应该秉持着一种不抽烟就无法融入社会的观念。所以，小时候他们对我抽烟的行为并没有及时制止，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甚至是默许并放纵的。记得家里面的板壁上贴满了诸多的报纸，很多都被我撕下来卷纸烟抽了。随着我烟瘾越来越大，父亲似乎才觉得有点可怕——那些报纸差不多都要被我撕光了，风可以通过墙壁的缝隙吹进屋来，坐在屋里冷飕飕的。于是父亲对我抽烟的那种行为进行了及时的制止，制止的一个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不再默许我在他面前抽烟，闻到我身上的烟味道，他要动手教训我。

在长期与父亲“斗争”的经验中，我逐步积累出了找烟抽的办法。比如说家里面正请木匠装房子，而父亲买的烟是放在外面的，木匠可以随时抽取，他和木匠都可以随时去拿。有时候我悄悄拿一盒藏到牛圈楼上，然后在放牛的时候悄悄的在山坡上抽。从来没有被父亲发现过，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父亲认为烟被木匠拿了，木匠认为烟被父亲拿了。比如外公来我家的时候，我又悄悄地拿上一盒。父亲认为被外公拿了，但外公压根就没有拿那烟。

所以，在小学阶段，我就认识了很多的烟，比如天麻、杜仲、清定桥、朝阳桥、银燕、合作、甲秀、云雾山、黄果树等低档烟。至于说南京、中华等高档烟，听都没听说过。小学前，香烟一直伴我很多年。进了中学后，我却不再抽了——似乎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成绩在班上不算太差。最好的时候，曾经有单科考了全级第一名，进而，我意识到我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从那以后，一直到师范毕业，我很少碰烟。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段叛逆的青春期居然没有香烟陪伴，这也算是个奇迹了。

在我教书的生涯中，曾经有几年是抽烟的，最多的时候，一天要抽三包烟。特别是上六年级的时候，白天考完试，晚上熬夜备课、改试卷，我经常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笔，漫漫长夜，幸有香烟陪伴。有朋友一起来玩通宵的时候，也会抽很多的烟。印象中，有一次我和两位学校的校长一起在宿舍里玩扑克，一晚上输赢二三十块钱的那种扑克。大家一边抽烟一边玩，整整一条烟，一个晚上还差点没够抽——张校长自己带了两盒。第二天，他们两个离开的时候，我打扫战场时发现烟头居然有小半桶。那个时候，我没有什么负担。每天十多块的烟钱，占据了我工资的1/2，其实，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妻子说我何苦来着，既伤身体又浪费钱。

有的故事成了酒，有的故事成了烟。我在中学工作、当班主任的时候，烟瘾也是很大的。有时学生做作业，我自己一个人站在教室的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远眺，一边咳嗽，一边思考着未来。这个时候，我已经患上了支气管炎，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咳嗽一通，有时气也喘不过来，我甚至怀疑过自己会不会因为喘不过气来告别这个世界？班上有学生抽烟，被我抓到，我自然少不得一些空洞的说教。有一次又抓住了一个抽烟的学生，我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抓他了。这次他出奇的平静，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自己都抽烟，还管我们？！”那眼神很是犀利。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抽了很多烟。第二天，我就到教室里向学生承诺：“从今年开始，我戒烟了！”

有些承诺是要兑现的，比如说对学生的承诺。自从向学生承诺戒烟后，在学校工作的日子，我真就没有再抽过烟了，而我早上起来咳嗽的毛病也慢慢地好了。不抽烟了，那钱我换作了书柜里那一本本唐诗宋词、散文小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妻子也没有说我在买书上浪费钱了，她经常对我儿子说，那些书都是你爸爸的烟钱换的！

但这烟我终究还是又吸过，记得是在去年的一段时间，曾经连续几个通宵，满眼的血丝，办公室的兄弟递上一支烟，我接过来点上火，但终究没有抽完，抽了一半就不想再抽了——有些东西放下就放下了，想再捡回来也不太可能了。父亲是个老烟民，他抽烟的历史有40多年了，中途断断续续的戒了几次，但生活的重担始终让他无法割舍香烟。他退休后家里的条件稍好一点，但这个时候再抽烟，他觉得也无所谓了。每次他来接小孙子的时候，如果孙子还在睡觉，他就会坐在阳台上抽出叶子烟，一个人在阳台上慢慢的吸，过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弥漫着一股叶子烟的味道……

今天是第34个世界无烟日，日前，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据说我国每年100多万人因烟草失去生命，如果不采取有效行动，预计到2030年将增至每年200万人，到2050年增至每年300万人……

看着世界无烟日等新闻，我又想起了这些关于烟的往事，这些香烟肆无忌惮的燃烧，所有是耶非耶的往事都像一支香烟，一些化作缕缕青烟，慢慢消失在岁月的尽头，而另一些，还在黑夜里躁动不息，四下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