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一起喝酒

#父亲##和父亲一起喝酒##没事儿少喝酒##男人的酒#年轻时的父亲很喜欢喝酒，他喝酒是极耿直和豪爽的，不知道什么叫耍赖。因此，他经常醉醺醺的回家。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吃饭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喝酒，所以我对他喝酒的方式比较熟悉。

父亲喝酒每次都是一大口，不是像别人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一土碗的酒，别人要喝十来分钟，他两分钟就喝完了。所以父亲醉酒比别人来得更快一些。印象中有一次，他喝酒喝多了，是我哥哥去把他背回家的，那个时候我哥哥已经读中学了。酒醒过后母亲少不得要数落他。然而繁重的体力活下，喝酒也是一种解脱和娱乐的方式——生活的秘密就是受苦，父亲想要破译这秘密，有时就是靠喝酒。

父亲和别人喝酒，但他从来不和我喝，他说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于是他喝酒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玩耍，等着那喝酒的人散伙，然后和他一起回家。小时候我一直都在期盼，期盼着有一天能坐在父亲的对面，一壶浊酒，父子两人，身边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开始教书的时候，父亲还没有退休，我们在同一个管理区的学校，只是他在分校。时不时的，我们在开会的时候就能相遇。那个时候开会晚了，学校就会提前安排人杀鸡宰鸭，大家吃完饭再回家。记得一天，我和父亲坐在了同一桌上。席上每人面前一个酒杯，杯子中都斟满了酒。我看着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父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冲我点了点头：“你都教书了，出来工作了，可以喝酒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与父亲一起喝酒。

我与父亲一直难得坐在一块——年轻时，他用拳头和我们沟通的时候较多，在我的心目中，他总是凶神恶煞的，同他说不到一两句好话。有一年父亲生日的时候，我和哥哥赶回去，陪父亲吃饭。那个时候，父亲已经退休很多年了。他已不再那么喜欢喝酒了，最多就是二两酒，再多也不敢喝了。一边喝酒，父亲又一边说起了生活的种种艰辛和不易，勉励我们要好好工作、正直做人，那一次，他竟然破例地喝了半斤酒。喝完酒，他又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说他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对我们暴躁，但他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希望我们今后能自己找碗饭吃，不受人欺负……以酒为媒，父亲一下子说了很多堆积在他心中的话。我的酒量甚浅，加之他这么一说，突然之间，我竟然醉意全无，心中似乎有一堵墙在瞬间轰然坍塌。

有一年春节的时候，我们全都已经搬到了县城。过年那天早上，我们先是在父亲那里吃了团圆饭，然后回老家祭祖，因为要开车，早上的时候没有喝酒。祭祖回来，哥哥和嫂子去了嫂子的姐姐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均已去世，父母亲已无家可回。回到县城，父母亲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妻子开了一瓶酒，分别给我和父亲各自斟满。我和父亲就说着闲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我们的生活似乎早已渐行渐远，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我们的话题也越来越少，在一起除了怀旧，似乎就没有别的可以说了，但怀旧也无非就是那几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事情，说过了，大家就是沉默。

一杯酒喝完，父亲不喝了，我也不喝了。我感觉晕乎乎的，还有种感觉叫想吐，我赶紧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晚上10点过。妻子早就收拾好了桌子，客厅里静静的，联欢晚会正热闹得紧，父亲已不知所踪，我拨打他的电话，没有接。我拨打母亲的电话，母亲告诉我，父亲早已经睡了。窗外传来一阵鞭炮声，此起彼伏，非常热闹，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