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霞：腊月里，鱼肉香

寒潮过后，天气转暖，气温逐日上升，和暖的太阳笑眯眯地照着大地。勤劳的主妇们在日常的洗衣晒被之余，又多了一件重要的事——腌制晾晒腊鱼腊肉。

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腌好的鸡鸭鱼肉等在太阳下肆意地敞开胸怀，黄灿灿的，油汪汪的，仿佛一筷子扎下去，就能听到“嗞”的一声。蜡味特有的香味混和着梅花的阵阵幽香在口鼻间萦绕，幸福得让人忘了这是三九寒冬。

年岁渐长之后，我变得对美食颇为上心，除了爱看《舌头上的中国》、《风味人间》等电视栏目外，还关注了李子柒、滇西小哥等美食博主，发现腊肉似乎是全中国都有的吃食。但和李子柒们在腌好肉后会用烟来熏肉不同的是，家乡黄梅人做腊肉主要只用盐，讲究些的可能会把盐炒熟，或加些花椒，姜蒜等去腥。

小时候，村里许多人家都养猪。到了腊月，隔三差五房前屋后就会响起猪凄厉的叫声，不过这时却是小孩子们最兴奋的时候。捉猪、杀猪、放血、刮猪毛，样样都令我们新奇，跟在大人们身后傻乐个不停，不过往往会换得个“爆栗子”或“好得嫌”“过企（音）”之类的责骂。最激动人心的是当猪被剖开，平摊在门板上时，那粉嫩紧实的瘦肉，洁白丰腴的肥肉都在冒着腾腾的热气，估计每个小孩儿的喉咙眼里都会“咕咚”一声，咽一口水，恨不能立马将它们吞到肚子里。

我家不养猪，但父母决不会让我和哥哥眼馋别人家孩子，总会到邻居家买些肉回来，顺便到街上买几条鱼。除了留一些“打牙祭”之外，剩下的统统腌制。记忆中做这事的往往是父亲。他先剔除肉骨头，鱼头鱼尾之类的，剩下的再用盐小心地涂抹、擦拭，然后放进家里专门腌肉的缸里。过个三五天，他会打开盖子，查看一下，把里面的鱼呀肉呀翻个面，再等上十来天，挑一个晴好的日子，把腌好的鱼肉洗去盐水，再一块一块地用绳子拴好，挂到竹竿上晾晒，等待时间和阳光将它们变成人间至味。

新年过完，当饭桌上再无荤腥，菜园里“青黄不接”的时候，腊鱼腊肉就登场了。不必说“腊肉炒大蒜”的香，也不必说“腊肉蒸鸡蛋”的鲜，仅是简简单单的蒸腊鱼就让人食欲大动。那时家家都是柴火灶，沥干水分后的米粒倒在铁锅内，上面铺几块洗好的腊鱼。先大火，再小火，几分钟后，饭熟了，鱼也熟了。鱼块吸收了饭的水份，变得软硬适中，咬一口，咸中带香，米饭吸收了鱼的油脂，湿润松软，甜中带咸。无须其他菜，我和哥哥能快速扒拉完两碗饭，吃完还要争抢下面的锅巴……

如今，生活条件优越，只要你愿意，餐餐顿顿都能吃上鱼和肉。虽说从健康角度来说，吃新鲜食材更好，但腌制腊鱼腊肉的习惯仍被家乡人们继承并发扬光大，鱼肉之外，鸡鸭鹅等也纷纷加入被腌制大军。成家以后，我也试着腌过几次，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或是晒得太干，才明白这看似简单的事却也是一门技术活，遂悻悻罢手。想吃了，便去娘家顺一些。父母总会精心挑选出瘦肉多，鱼肉厚的几挂给我，并叮嘱“吃完了再去拿”。母亲还常常笑着说：“趁着我还能动，你多吃点，以后我动不得了，你就只能欠吃了。”

父母亲啊，你们可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呀，我还没吃够这腊鱼腊肉呢……

作者：熊文霞 黄梅县实验小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