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老山英雄

今年的初春，仍是遍地花红柳绿，莺飞草长的二月天。就在昨晚，我接到外省战友孔武的电话，他问我有无时间，去云南老山，看看分别了三十余年的马战友。他在电话的那头边哭边说，这些日子，他老梦见马战友，说那条生龙活虎般的生命，变成了如今的那块石碑，心里相当难过……

可是我因工作忙，难以脱身，只好如实相告，让孔武战友替我上一炷香、点一支烟、敬一杯酒；电话的这头，我边说边流泪，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表述我对马战友的思念。

去年4月20日，我专程去过云南老山；先是直达昆明，过丽江，路经开远到达文山洲，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红水河黯然无言，逝者如斯。一捧缤纷花瓣随着悠悠河水，落英片片，祭奠长眠于此的马战友与像他一样在中越战争两山轮战时，为国牺牲的老山英烈。

我们在部队是专门负责向前线供给枪支和弹药等军用物资的。每次战斗前，我们都是最繁忙的，每当要给驻守在老山阵地上的战友输送枪支和弹药等军用物资，我和孔战友与马战友等，爬上军用卡车将物资送到老山脚下，然后与前方的战友一起将物资向海拔1422.2米的老山主峰上背、扛、抬。每次都是夜间行动，于天亮前撤出炮火封锁区。

那次，我们上前线执行军事任务，还没回到部队，在返回的途中，又接到紧急通知，说是越军一发炮弹落在阵地上，炸断了刚刚送上去的炮弹引讯，让我们无论如何要在天亮前把引讯送到阵地上。上级把这次任务交给了马战友，他约上了孔武和我，我们三人，紧急回到部队拿了炮弹引讯，乘坐一辆军用吉普车，凭着朦胧的月色，在崎岖的山路上闭灯行驶，过平寨、落水洞，穿过炮火封锁线，在开打10分钟前把引讯送到了阵地，我们刚刚返回到半山腰，猛烈的炮火像飞蝗一样向敌阵地飞去，火光映红了天空。

我们被这震耳欲聋的炮火震慑了，马战友和我不顾一切地向山下奔去，孔武紧跟在后面。尖尖的炮声从我们头顶划过，炮弹密密麻麻在我们身边不远的地方爆炸，我们一气跑下山冲进了峡谷，但是，一切都晚了，这条峡谷是敌人炮弹的封锁区。

你说：“冲过去，这里没有掩体，很危险，绝不能停留。”于是，我们三人二前一后在这布满弹坑的峡谷中填空式的奔袭，当我和孔武冲出峡谷后，却未见你的身影……

阿马，你在哪里？

我和孔武对着峡谷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嗓子喊哑了，直到战斗结束，看着一个个受伤的战友从阵地上抬下来，也未见到你的影子。

阿马，你为什么不给我和孔武一个回应呢？那天，我和孔武两人搜遍了整个峡谷，才在弹坑中找到你被炸得粉碎的尸体。

时光荏苒，三十多年过去了，马战友，你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如今，你永远留在云南红水河岸畔，而我和孔战友却退出现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今夜，我独自站在珠江河岸上，让滔滔的珠江水寄托我的哀思。马战友，麻栗坡前，也一定是春风丽日，烛光摇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