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桓 ▏解放军汉口高级步兵学校(下篇)

编者按:中国人民解放军汉口高级步兵学校(以下简称“汉高”)被撤销五十周年(1969-2019)之际,汉高大院的部分子弟组织了一次聚会活动并印制了一本小册子《往事并不如烟》,小册子分为:上篇和下篇,上篇收集了汉高父辈的五篇文稿;下篇收集了汉高子弟的十一篇文章。读一读这个小册子,能比较全面地了解汉高的历史沿革和看到汉高子弟的大院童年生活趣事。

军营里的童年

文/白乐翔

桓桓 ▏解放军汉口高级步兵学校(下篇)

在我五岁那年,也就是一九五一年,跟随父母亲南下,离开了养育我的第二故乡,河南巩县胡坡村,来到湖北武汉一直到现在。

记得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大地罩上了一层月白色,孩子们的打闹声,嘻笑声洒满村落,我正和小朋友玩官兵捉强盗,还没有到回家睡觉的时辰,突然听见外婆喊我小名:“黑蛋儿,你妈回来啦”,我一听,以为叫我回去睡觉,只好不玩,就回去了,一进们看见好多不认识的当兵的坐在院里,和我打着招呼:“小鬼,过来!”。我很不懂礼貌地说:“你是大鬼!,”说着一掀廉子跑进了窑洞。原来,他们是和我爸爸,妈妈一起接我南下的。行李很简便,就是几件衣物,一个叔叔抱着我,好象在赶时间,匆匆和外爷外婆道个别就上路了,听说要赶火车。因为从未坐过火车,别提多高兴了,把离别的事也忘到脑后了,摸着黑,一伙人走在岭上的车马道上,只听见唰唰的脚步声,没有人说话,耳边时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我小声问爸爸:“是什么在叫哇?”,爸爸说:“是鬼叫,别说话”,几只手电筒在前边领路我们直奔车站。

天刚刚放亮,我就醒了,只觉天摇地动,我看见妈妈一个人就地坐在车箱中间,身边堆放两个马搭子(方便马驮行李的一种大袋子),我睡在妈妈腿上,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俩人,爸爸也不知去了哪里,车箱没有安门板,两边对通,不过是个闷罐子车,只见大地万物飞一般在移动,只有死盯车箱里一个地方,才不会有这种感觉,心里非常害怕,从来没坐过火车,不知会是这样,生怕会掉下去,不一会就天晕地转,恶心呕吐,为了好受点,我把头紧贴在妈妈胸前口袋里一把牙刷上,让牙刷毛扎在太阳穴上,好受些。一路上不吃不喝来到南方,心里暗暗发誓,一辈子再也不坐一个眼的车了。

到了汉口,车一停,有几个战士上来帮着拿行李,有一个叔叔见我晕车,就抱着我,出了站,上了一辆中吉普,(我叫它两个眼的车),爸爸不知从哪儿也来啦,我们一家三口,加上两个叔叔都在这个车上,车跑的很快,快的我的头不由自主往后仰。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车开进一个大门,门口有两个穿黄军装的兵,一个人手持一杆上刺刀的步枪向我们敬礼,另一人手持红绿小旗,红旗下垂,绿旗指向门里,车没停直接开进去了。

这就是有名的“中南军区第一高级步兵学校”,它的前身是:“东北抗日军政大学”,第一任政治委员是罗荣桓,校长,林彪。步兵学校是分期分批,分级别陪训陆军部队各军兵种各级指挥员的,从连排干部到将军,都要办训练班。甚至国外反帝力量,特别是亚非拉国家的军事人才也来这里集训,如东南亚越南,非州桑给巴尔等,只不过他们的番号很怪,不管是哪国人,统统称“胡南班”。

“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万岁,”“一定要把苏军先进军事技术学到手”,“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等醒目大幅标语矗立在训练场上。在抗战时期和内战时期步校旧址是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营,当时的步校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因此,那时(五十年代初期)步校设施比后来(六十年代后)简单多啦。

当时那里,就是现在的(海校所在地)宝丰路,硚口一带,哪里有大都市的影子,除了步校几平方公里被铁丝网围着的地方有楼房以外,外边是一望无际的菜地和一个个半埋地下的大大小小,歪歪歪斜斜,数不清的碉堡。从桥口一直到航空路,没有一盏路灯,全是土路,农村模样。有的只是粪坑,河沟,坟包,一遇雨天,寸步难行。真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外出进城坐人力车,由于进城较远,星期天步校的人喜欢到东营门外宝丰路转转,买买东西,那时宝丰路就和乡里的小镇一样,满地拉极干蔗皮,纸屑,一刮风,满天灰,大黄狗可以进商店,无人管。

记得有一次爸爸要剃头,我和他一起来到宝丰路一个比较大的理发店,和现在的理发店没法比,墙上没有大镜子,理好发后拿俩小镜前后对着一照,也没有现在的旋转躺式理发椅,就一般木靠椅,更谈不上空调,电扇啦。热天为了防止出汗,在天花板上吊一大布廉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坐在门口牵着一根系在廉子上的长绳,一拉一松来煽风。镇上最多的是:卖冰棒的孩子们,口里喊着“冰棒,美的牌冰棒”。喊叫声此起彼伏,擦皮鞋的孩子们和讨饭的老人们到处可见。

解放初期我国人民的生活还很贫苦呀!。记得步校里边的样子,既扑实,又庄严大方,只有三栋整齐竖着排列的大红楼,1,2,3号楼,之间相隔20——30米,1,2号楼中间一个有个鱼池,2,3号楼之间有个凉亭。3号楼是后勤部,2号政治部,1号楼训练部和司令部。

1号楼一般不准家属小孩进,在我们眼里显的很神秘,中门大厅玻璃立柜里竖立着的一面绣着两条金黄麦穗的军旗,前面有一尊金色毛主席半身象,放在一个蒙有金丝绒的木架上,有两个庄严的全幅武装的战士警卫。这是步校的核心部位。

1号楼旁北面一栋独立三层小楼苏联专家住过的,是校长,政委楼住的。大操场南头小桥处立着一栋红色的点式小楼,五、六层的最高建筑——司号楼,每天上课下课,起床熄灯,都是司号班战士在上边吹号,(六十年代取消改广播),除了这几栋楼以外,其余全是平房,木板房,1,2,3号楼是国民党留下的,木板房是日本人留下的。剩下是后来建的,象操场上的大舞台,八一建军节阅兵用,平时演节目,放电影用,后勤部各灶食堂,车库,游泳池,理发室,军人服务社,幼儿园,以及训练部的各兵种教研室,教室,大礼堂,打靶场等。

提起放电影也挺使人回忆的,步校为了丰富学员业余生活,一星期最少不定期两场电影,不下雨在露天舞台,下雨在礼堂。一说今晚有电影,孩子们比谁都高兴,早早吃了晚饭,搬着小櫈就到舞台前占位子去了,尽管天还不黑。有时放国产的还有进口的,以战争片,特别是苏联卫国战争的居多。“上甘岭”,“平原游击队”,“非常事件”,“斯大林格勒大战役”,“列宁在十月”等等。都是小时在步校看的。印象很深,受革命传统熏陶也深。直到现在对苏联歌曲还情有独钟。

步校分两大部份,家属生活区和学员教学区。从东到西一条小河连着小操场,游泳池,一直到靶场,以南是生活区,以北是学员区,一般情况下,家属小孩子是不过去的,怕影响教学。

干部不论大小,从校长到教员,每天轮流当总值班员,不论过年过节不论平时假日,佩戴红授带,骑着自行车,全校巡视,不管军人,家属,大事,小事,全管,直接向军区司令部负责,权力很大,连我们这这些孩子们都怕,因此校内很少有犯事的,秩序井然。

刚到“高步”时,一切对我都是新鲜的,农村孩子嘛,没经历过。首先问我妈妈,这里人为什么叫小孩为“小鬼”,妈妈说:“那是别人喜欢你的一种称呼。”有一次我已躺在蚊帐里,正准备睡觉,妈妈下班,带回一点桔子和汽水叫我起来吃,我起来抓起一个桔子连皮咬了一口,顿时觉得又苦又酸,眼泪直流,又慌忙去喝汽水,直呛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想起,还觉得好笑。

不久我家接到干部处批准我和妹妹上高步幼儿园的通知,以后要住在那里,一星期回一次家,礼拜六下午可以接回家,礼拜天下午返回。记的头天去时,张淑珍老师接待我们(我妈妈和我妹妹),张老师象亲人一样问这问那,让人觉的亲切,除了我外婆,我妈妈,还没人这样待我。至今难忘,根据年龄,我被分到大班,也就是张老师班上,我妹妹分到中班,她死活不去,非要和我一个班,又是哭,又是闹,任凭妈妈,老师怎么哄都不行,每个星期天,返回幼儿园时都是如此。

幼儿园是集体生活,有一定独立性,象我这样刚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是有些不习惯的,首先不合群,喜欢自己玩,再就是自私,有吃的东西,不分给小朋友们,占有一个玩具时,只顾自己玩,集体观念差,走路没精神,两臂摆不起来,老师见了不时给予纠正,才养成后来走路的样子,一辈子受用,真从内心感激她们。

幼儿园一进门是个假山,ㄇ字型的平房在它后面顺序排开,由北向南,办公室,卫生所,隔离室,卫生间,游戏室,三间教室。中间是个门洞,通向后院草地。南边接下来三间寝室,两间餐厅,一间盥洗室,一间卫生间,一间保管室。幼儿园有五,六十个孩子,三个班,十几个老师和员工。幼儿园生活很有规律,早上七点起床,老师帮小班穿衣洗漱,然后喝一柸盐开水,去卫生间,做早操,吃早饭。必须完成。我们伙食很好,那年代能有牛奶,点心,水果吃,已经很不错了。

幼儿园常有新来的小朋友,也有因大人调动而离开的小朋友,记得一个山东孩子,中班的,叫马自斌,黑黑胖胖矮矮的,要离开幼儿园了,虽说平时他有点淘气,跟大家不太合群,可在欢送会上,大家还是依依不舍和他说这说那,他也用山东话为小朋表演了一个节目,把手扒在脸的两边,一边装老虎,一边说:“嗷,我是老虎,谁敢来,我“恰”(吃)了他,”逗的大家都笑了。一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幼儿园一起长大的同伴,一提起这件事还常学他说话的样子。

因为过上集体生活,我的性格也开朗了,走路也有样子了。学会了画画,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了,一起用大积木给小鸡小鸭(幼儿园买来养的)搭房子,一起到后边草地捉蚂蚱来打针,包伤口,玩游戏,同时也顽皮了许多,有次午休,我和几个小朋友不睡觉,小声说话,老师听到了说:“睡着的小朋友请举手”,我们几个没睡着的赶紧闭上眼,举起手,表示睡着了,现在想想有多可笑哇。

五十年代初,由于我国空军和防空力量薄弱,经常晚上灯火管制,窗户上贴着米字型纸条,屋里点着昏暗的蜡烛,拉上厚厚的窗帘,外边探照灯把半边天都照亮了,防空警报响彻天空,大人们好象很紧张,我们却在被子里有说有笑,完全不知美蒋可能轰炸的后果。

1951年,步校不少人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即将奔赴前线,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老师告诉我们说:“他们有的人为了保卫祖国可能会战死在朝鲜,永远也回不来了”。我们立刻对他们肃然起敬,所以我们和他们联欢时特别买力,不停地问:“美国鬼子是什么样子”“美国鬼子吃人吗”。他们回答说:“美国兵是大个子,高鼻子绿眼睛,都是纸老虎”。他们为了祖国,不怕流血牺牲,英勇上前线,是最可爱的人。这种勇敢精神永远激励我成长最后我们在志愿军战歌声中结束了联欢会,“炮火震动着我们的心,胜利鼓舞着我们,中朝人民亲如兄弟,并肩作战打击敌人”。

我们幼儿园一周要送我们洗次澡,到两公里外游泳池旁的澡堂去,每次要分几批坐马车去,路过大操场和训炼场,马车是苏联那种老式马车,下边有弹簧,前边有人赶车,用脚踩踏板,下边的铃发出“铛铛”的响声,后边有蓬不怕下雨,洗完澡在回幼儿园的路上心情格外舒畅每逢这时我们就不由自主唱到:“一头黄牛,一呀吗一匹马,赶车的人儿,赶车的人儿,笑呀吗笑哈哈,今年这个车呀,咱穷人那到个车呀,今年的车,大轱轳车呀,轱轳轱轳转那,大轱轳车呀,轱轳轱轳转那,转那转那,转那转那,转到了咱们的家,转到了咱们的家”。特别是当这首歌一唱完,刚好进幼儿园大门时,赶车的叔叔一挥鞭子“啪”一声响,我们就会心地哄笑起来。真的转到家了。感到无比幸福。快乐。

七岁那年幼儿园毕业,该上小学了,我依依不舍地和小朋友,老师告别,张老师给我写的总结还不错:“热爱集体,守纪律,能团结人,爱劳动,尊敬长辈,身体不太好,要注意锻炼身体”。——张淑珍。

光阴似箭,转眼五十几年啦,至今我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这份珍贵记念品。就在当地小学开学报到之际,我和炮兵系蓝主任的儿子蓝从义结伴到硚口陂子街小学去报名,他是我的邻居,比我大两岁,上三年级,俩人挺要好,父母又较熟,我妈就托他带我去他的学校上学,日后上学也是个伴儿。没想到上学报到第一天就遇到麻烦事,在我们走到步校南营门口(三营门口)时,警卫非要我出示出门证,蓝从义拿出一个小红本,对我说:“要到军务处办,还要先照相”。卫兵叫他出去了,把我拦下,任凭你怎么解释也不行,我只能目送他走远后,回家去了。过了一星期,由家长带着出去照了张登记像,办了一个出入证,拿着出入证,顿时觉的自己长大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象刚出巢的小鸟,多么需要帮助呀,还有好多不懂的事要学,自己的能力是有限的,甚至于是渺小的,既高兴,又有点耽心。第二次和蓝从义一起出门时,我掏出出门证一晃,故意不瞅卫兵,得意的走过去,心想这回你没折了吧,其实卫兵早就换了人,只管履行职责,才不管你是张三或李四那。

到了学校,做为新生报到,学校要简单测试一下,问这问那,这还能对付,最让我不知所措的就是买书,买学习用具,别说买什么我记不住,就是到哪买都不知道。

在家在幼儿园,什么都是大人办好给你,这可太难了,还是不上学好,在家又好玩又没人管,父母在身边,有事可以找他们,多好多自在。想到这,我等不到蓝从义下课,招呼也不打就自己回家了,好在学校离家不算远,自己凭记忆摸回去的,晚上妈妈问我报到的情况,我只有如实汇报,并说:“我不想上学了”,不知为什么,妈妈也没说什么,不知是迁就我呀,还是另有主意,再也没提上学的事,我也乐得自在在家玩了一年。就是这一念之差,和大人的溺爱,酿成大错,使我晚上一年学,晚一年毕业,晚一年工作,加上“文革”耽误两年就是三年哪,这个损失该有多大,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圖伤悲”,悔之晚矣。

步校内日本人建的木板房都有个地下层,是防潮气的,半人高,既不是地下室,也不是地道,房子外墙半尺高处,开了个一尺多见方的小口,十米宽间隔一个,里面又潮又阴,原本口上有木格拦挡,年代一久就成了一个空口,有的地方还变成猫狗的窝。

有一天晚上,我和张为等四人夜里带着电筒用弹弓打鸟玩,看见一只很好看地小花猫钻进木板房下,我们也用手电照着钻进去,想抓住它。这个口正好钻一个小孩,我们几个也不怕脏就钻进去了,里边大多了,也只能弯着腰,用手不停拨开蜘蛛网慢慢前行,突然我发现有一把生锈的三八大盖刺刀刀鞘,拿起来一看,鞘里插着一把亮闪闪的刺刀,这下如获至宝,猫也不追了,决定明天来寻“宝”。

第二天又叫了两人,带着棍子,扫帚,口罩,,进到这里。这次没找到“宝贝”,倒是发现一个不错的地方,从入口到这里,太象地道,前面有个两平方米的地方象个小房子,稍稍改造一下,可以做我们的“司令部”。要是现在有人请我进那里边去,倒给我找钱我都不去。可当时不知为什么就那么着迷,我们定下后,就陆陆续续通知所有自己人,一定要保密,不许对别人讲,规定,进来出去时先看看路上有没有人,问过口令,答对了才能进,一开始,挺认真,天天换口令,“地瓜,”“土豆”,“星星”,“月亮”“白天”,“黑夜”。时间一长谁来就来啦,我们在“小房子”里钉上破凉蓆,木板用旧报纸一糊,地上铺上草垫子,刺刀靠在墙边,点上蜡烛,还真象回事,从此后,不论刮风下雨,总有人来玩。没发生火灾真是万幸,想起来真有点后怕。

有一次我和王德安比赛,看谁自行车骑得快,肖平当裁判,大操场西边一条水泥路直直通到游泳池,有一里路长,然后左转绕过一个防空洞,到理发室,直达教学区,那时人小,腿不够长,从三角架斜穿过去,站着骑,王德安骑他爸爸的车,我骑肖平爸爸的车,我们从北向南直奔游泳池,俩人都拼命骑,不相上下,绕过防空洞时从一根瘪消防带上轧过,快到教学区,调头往回骑,这时我超过了他,更加来劲了,他一落后,干脆不跑了,我也不知到,冲到防空洞,右转时不知那根瘪带,什么时侯变的鼓鼓的,我来不及刹车,只能听天由命往前冲,一下蹦起一尺多高,来不及向右转就已经象利剑一样,劈开教研室门前一丛迎春花,撞在台阶上,人没事,再一看车子,轮子,龙头变了型,三角架横梁拱起一截,原来,回来时正赶上防空洞往外抽水,第二天肖平爸爸上班要骑车,怎么办?我们仨坐在草地上,望着撞坏的车子发呆,到黄昏时分,也没想出好半法,也不敢回家,最后我和肖平推着勉强能走的车子,到我家,我实在没法情况下,把我家二十多元饭票,赔给他,第二天他爸爸把他骂了一顿,又把饭票还给了我,。我心里一直不好受。

还有个地方也是我们爱去玩的,就是打靶场,在大人们不射击训练时,靶场是空荡荡的,在几平方公里范围内,一个人也看不见,靶场北面一条小河边有一排铁丝网,那边是王家墩军用机场,机场跑道南头离靶场只有千米左右,训练的大小飞机发出轰轰的声音从靶场上空起飞,降落,距离近的连飞机上的编号,起落架,甚至座舱里的飞行员都看的清清楚楚。

靶场里除了掩体地堡,就是堑壕沟壑,藏起一个人来,很难找到,自然成了我们“打仗”的好地方。靶场西头是一个五,六十米长,二,三十米高,十米宽一个靶堤,后面一个水塘,我们常在里面游泳,在靶堤正面挖弹头,把弹头里面的锡在火上熔化后,和牙膏皮(当时的牙膏皮全是锡的)化的锡一块到街上换糖吃,在靶场玩时常把人分两半,我领一半,王德安领一半,摸仿打仗,玩军事游戏,用硬纸壳做肩章,领章,分别涂成红,蓝两种,发给个人,有两种玩法,一种是两边分别藏起来,用皮筋射出子弹(用纸叠成,不伤人)打中谁,谁就退出,直到全部被射中就输了,还有一种是一边防守,一边进攻,守的一边在靶堤上,攻的一方在堤下,攻方只要把守方弄下堤,就算赢了,半数赢了就算全胜,玩累了就到小河边菜地里摘人家种的番茄,黄瓜。有时甜瓜还不熟就被我们摘了。

有一次我们在一个地堡掩体里藏猫玩,有4,5个人和我在里面,其他人在外面找,半天没找到,我们在里面藏得不耐烦,有一个人就拿出火才点地上的散稻草玩,我们以为不会怎么样,没有人作声,哪知道地堡里有堑壕两头的窜堂风,一下子火就在地堡里燎起来,看起来挺吓人,别人都喊着跑了出去,我这时反到不慌了,我要是也跑了,边上一大捆稻草,木箱,都要烧光,我很快脱去上衣,抡圆了扑火,也不知道怕了,别人看我不跑,也都回来救火,其他人听见喊声,朝着冒烟的地方也跑了过来,火被扑灭了,几个人头发被烧卷了,衣服也破了,脸也熏黑了,虽然回家可能要面临一顿骂,但心里是坦然自若的。

桓桓 ▏解放军汉口高级步兵学校(下篇)

编者个人简历:

1955年出生,上学、下乡、湖北省军区当兵10年,转业后为公务员,现在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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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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