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奔向梦里的地方》：一个男人的逃离与回归（1）

（一）

序：家庭是两个人的责任，不是一个人的付出和忍耐。如果遇上风暴时，爱的天平也许会倾斜，这样无论对于男女双方都是一种挑战。

夏日的黄昏，一乘D字头的特快火车正风驰电挚般由北向南奔去。窗外两旁一掠即过的树木、田野、丘陵、湖泊，还有耕牛、落日、晚霞或是三三两两的行人…正在不断地变幻组合着各种耐人遐思的景致，时而逗起小孩雀跃的欢声，时而定格情侣相依远眺的浪漫，纵使百无聊赖的旅客也会常常把那空洞的眼神丢进这流动的景致里去寻找一丝丝慰籍心灵的奇幻。

此时，唯独有一名旅客，紧靠着窗，却无遐去观望那窗外的景致。只顾埋着头不停地用手指在手机上跳动着欢快的指舞，时而紧蹙着眉头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叫子轩，来自中部内陆地区H市的一名普通的机关干部，三十六岁，黝黑的皮肤上泛着一层麦黄的光泽，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的眼镜，在儒雅中透着一股浑然的野性。这次他乘车到四季如春的南方S城去，并不是出差，而是专程去见一个人，一个让他梦牵魂绕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小雅，是他在网上交往了多年的红颜知己。今年刚满三十，人不仅漂亮，而且具有一种成熟女性的天然妩媚与娇柔，并极解人意，总能在他情感低落与孤寂时给以他最愉悦的心灵抚慰。这是一份前世就已缔结的缘，所以他常笑称她就是那只从《白狐》歌曲里出逃的狐，让他苦苦守待了千年才得以圆了今世的情。“狐狸”也便成了他常常挂在口中对她的昵称。

尽管他们相亲相悦，却都坚守着彼此的一个约定，那就是“相恋于网络而不相会于生活”。因为他们都深懂生活的责任与尺度，他们不想因一时情感底线的跨越而伤害到身边的亲人，更不想给任何所谓的“见光死”以机会去伤害今生这份难遇的情；他们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对彼此欣赏与爱慕，却于现实生活中相对缺少些情感抚慰的两个孤寂的人，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种心灵上的彼此呵护与相互取暖，而无意于其它更多的奢求。

这一次之所以打破了他们之间原有的约定，主要因为子轩和她的妻子惠蓉今天的一次激烈争吵。

原来年初，子轩住在农村的母亲因突发重病住了院，需要一次性缴纳6万元押金，医院方面才同意为母亲动手术治疗。可此时子轩的两个哥哥都在外面打工不在身边，子轩于是便向妻子惠蓉商量：“惠蓉，大哥他们都不在身边，妈妈病得这么重，你看我们能不能先把钱给垫付出来，到时等哥哥他们过年回家了再找他们分摊好不好？” “不行，你那两个哥哥我信不过！平时爸爸妈妈有什么小病小灾都是我们给扛着了，却从没见过他们给家里寄过一分钱，说得好听叫垫付，最后还不是我们当了冤大头？”

按说惠蓉讲得也有些道理，可是母亲这病来得突然，如果不及时向医院交钱，医院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子轩只好再次低声下气地向老婆求道：“惠蓉，不是你说得不对，可是我们现在不垫付出去，医院就不会为妈妈动手术，她的病可拖不起呀！”

“我也知道拖不起，可你想过没有，那6万元是我们家里仅有的一点家底，全给了妈妈治病，那儿子下半年升初中的学费谁来出？单位马上就要集资建房的钱又从哪里拿？要我们出也可以，但我们只能出那应出的一份，多一分也不行！”惠蓉说完后就走进卧室里拿出一个2万元的存折交给了子轩。

“可是，惠蓉…这，这不够呀！”

“不够！不够！你就只会说不够，那你怎么不去找你两个哥哥去要呀？你还顾不顾我们这个家了？”说完惠蓉白了子轩一眼就一个人进卧房里去了。

子轩没办法，只好跑出去给两个哥哥打电话。可当他才一提到给妈妈治病的事，两个哥哥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都说妈妈治病的钱他们是理应分担的，只是最近外面打工钱很不好赚，手头又很紧，只能每人先寄5000元回家，剩余的钱让他先垫付着再说，等他们有了钱就会马上寄过来还给他的。子轩没办法，知道再回去找老婆要，她也肯定是不会给的，可父亲又在一天一个电话地催他去医院交钱。

子轩只好背着惠蓉开始了艰难的筹钱，他几乎找到了平时所有的要好亲朋好友与同学，可一到借钱的关键时刻，许多的人都找来了各种的推托之词，这让子轩心情更加地低落到了极点，直到拖延了七八天之后才好不容易将钱七拼八凑地凑足。

可一到医院还是被自己的老爸给一顿臭骂：“你这个不孝之子，你妈妈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的俩个哥哥又都不在家，我们全指望你了，你这几天却给我们玩失踪，拖到今天才来看她，是不是来看你妈妈死了没有呀？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子轩看着妈妈快奄奄一息的病体，自感羞愧，也就没去和父亲作什么争辩，闷不作声地赶紧将钱交给了医院。

在母亲动手术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子轩既要上班又要经常地抽空去照顾母亲，回家后还要做着惠蓉的工作，动员她也一并多去看看母亲。对于只是做些料理性的工作而无须再从家中拿出份外的钱来，惠蓉还是基本能做到的。

只是有那么几次，惠蓉总是用狐疑的眼光盯着子轩追问母亲治病的钱是从何凑齐的？子轩被逼急后就胡乱地说道：“是两个哥把钱寄回来了！”惠蓉虽有些怀疑，但毕竟子轩这次并没有从自己的手中拿过钱，惠蓉也就不便多问了。

只是那段时间，子轩背负着太大的心里压力，常常深感委曲而不得舒解，精神几乎到了快要崩溃的程度。幸好每晚有小雅在网上陪着自己，那时的小雅就像一颗高悬夜空的明月，静静地听，轻喃地抚慰，那种感觉就像轻洒在心灵中的月光一般柔和与温暖。

当听到子轩在经济方面出现的窘迫时，小雅告诉子轩，只要他需要，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向他汇过款来。小雅仅仅这么一说，子轩当即就流下了感动的热泪：“小雅，你真好！你的这份情比任何的金钱都要宝贵，谢谢你的关心，相信我，我是男人，我一定能挺过去的！”正是有了小雅这份默默的支持，子轩才坚持到了母亲病好出院的那一刻而最终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但今天中午当子轩拖着疲惫的身体刚一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看到了惠蓉那张拉得长长的脸和那双因愤怒而快要蹦出来的眼珠正紧盯着自己。子轩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房间里的空气也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突然，惠蓉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奔向了自己，拼命地撕打和不停地哭骂着：“好你个没良心的，我是说嘛，你的两个哥哥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好了，原来你背着我在外面借了那么多的钱呀，看来你是不想要这个家了，那好，你不是要当孝子吗？你不是要你的父母吗？那么你去和他们一起过去吧？我和孩子可不想受你的拖累，我今天就要和你离婚，我们从此各过各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

子轩急忙用力推开了惠蓉:“真不可理喻！每天只知道钱！钱！钱的！难道你想让我看着自己的妈妈在眼前白白地等死吗？难道你想让我的内心受到一辈子的谴责你就开心了吗？你不是要离婚吗？那好，离就离，反正我也不想过了！”说完，子轩“砰”地一声摔门而去了，只留下惠蓉在家里一人更大的悲嚎。

[机智]待续中[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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