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得来全不费工夫

撰文|陈凤荣

编辑|滕余国

外面正下着雨，气息湿润清新，枝叶洁净青翠，我对孩子们说到外面去玩儿。

“为什么?外面下雨呢!”孩子们不解地问。

雨是大自然格外的恩宠，我们要珍惜它。你们不觉得雨中的一切，反倒更美吗?”我引导孩子们接纳当下，心态平和。

孩子们一下子释然，欢呼雀跃，打伞向外跑。

【接纳当前的一切，不管什么，只要来了就观察。排斥只会让自己的内心充满焦躁和不安。就像下雨，如果没有雨伞，没有地方可避雨，与其诅咒和郁闷，不如接纳它，干脆就享受淋雨的过程。就像出门旅行，如果错过班车，那就欣赏周围的风景，观察一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定会有特别的发现。这是写作的需要，更是生活的艺术。】

让自己的知觉活在当下，就写当下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古人讲究师法自然，大自然无时无刻不在创造着奇迹，我们只管去真实地记录那些奇特的瞬间。我告诉那些玩雨的孩子们:注意与你相遇的每一个“它”“他”或“她”，将你的意识集中在所有与你相遇的一切上，看谁吸引了你，你就悄悄将它收纳起来。

我看到“一个孩子不自觉地转动起伞把，甩出了一个旋转木马”。听，“墙外的商店里，传来音乐，裹着雨穿过树叶的缝隙，那声音，绿莹莹，湿漉漉的”。瞧，“一阵风吹来，那丛草在微颤动，满头的亮珠儿，抖动起来，咕噜噜滚动着，啪嗒，融进了泥土里”……

我一边指着，一边说着，给孩子们作现场的口头作文，也是训练自己感知当下、即兴表达的能力。这让我想到了古人作诗，李白、王维、苏轼们游历名山大川，兴之所至，并不需要构思、起草，反复斟酌好了再写，而是出口成诗，率性而为。我觉得，好的诗文大都不是苦心经营的结果，而是一气呵成、自然天成的花朵。只要我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当下这一刻，放松了身心，素材就像麦田里的麦穗一样，顺手拈来。刚刚我所说的那些，完全是现场解说的辞令，就像宋世雄现场解说足球比赛一样。

我说:“把刚才现场抓拍的那几个瞬间，连起来，就成了一首诗，我就成诗人啦。你们也可以的。”

【无论什么，不分高低贵贱，没有好坏优劣，只有碰到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肢体，触动了你的想象力，都是你的内心安静观察、静静等待的结果，都是与你有缘之物，都可以入诗入画。】

对，就这样，将意识放在当下，全身心地去感触、收纳，然后，让我们坐下来，翻开练习本，拿起笔，快速地记录，就像法庭上的速记员一样，把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用自己看得懂的符号记录下来——词语句子、图画、线条……用你喜欢的和擅长的。

现在，立马回到书桌前，把那些收纳过的、仍清晰地闪现在心灵中的瞬间，用简短、跳跃的节奏，用少得不能再少的词语，发挥一下你与生俱来的想象力，将其勾勒出来，就成了诗。来看看三年级男孩的诗:

雨中

水珠在叶子上蹦跳

花儿被雨逗哭

草叶给风鼓掌

抖动的叶子在笑

四个瞬间，完成了一首雨中的诗。每句都是一幅画，连在一起，构成幅更大的画，更活泼的画。我说，还可以变个句子魔术，让长句子变短了画面就更有趣啦:

水珠

在叶子上

蹦跳

花瓣儿

被雨

逗哭

草叶

给风鼓掌

瞧，抖动的叶子

在笑

看，句子短了，画面多了，仿佛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每个词都成了画，而且有故事在眼前上演。单节的小诗，被一下子拉长，成了三个小节，三个故事，连缀在一起，成了一篇有声有色的童话。

你用童话的眼睛去看待大自然，大自然的所有就都成了童话。比如“蹦跳”“逗哭”“鼓掌”“在笑”，这些词语的运用都带着童话的味道，寻常景色也就有了诗意。

下面是马煜洋捕捉到的三个美丽瞬间，她说不知道选哪首好，我说那就写成组诗吧，一首都不用舍掉。

美丽的大自然(组诗)

马煜洋

(一)飞翔

一架架微型飞机

穿过草丛

它们会唱会闹

原来

是一只只小飞虫

采蜜的，是蜜蜂

黑黑的，是马蜂

优雅的，白蝴蝶

可爱的，小蜻蜓

自由自在地

飞

(二)歌唱

有蝉在唱

顺着风

贴着叶

穿过花

灌进我的耳朵

咦？

声音小了

婵，累了?

(三)彩蘑菇

雨中的孩子

一个一个

彩色的蘑菇

彩蘑菇会动会笑

还会甩伞花

于是

红雨伞变成

旋转小木马

【写作练了我们的眼睛和心灵。只要心存诗意，处处都是诗乡。孩子的心住在诗乡，只需呼唤即可。儿童即诗，生活即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