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困少年苦 辛酸找工泪 （五）

九

钱像流水一样很快就快没有了，我知道这样盲目是不行的，就建议小姐姐帮忙事先确认一下，招聘的工厂是一定不需要身份证的，然后我再过去。

那天是我生日，在双龙竟然碰到了吴江东，他胡子拉碴的，很有点沧桑感。原来他来来回回跑得也不顺利，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也就没有带多少人过来，花费倒是不少。

两人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感慨万千，如水的月光温暖着两个落魄的人。

听说是我生日，他翻翻钱包，还有5元，马上拉着我去庆祝一下，每人吃了1.5元一碗的云吞，一种别样的幸福感顿时在心里头涌动。

每天都没有好消息，这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十几袋方便面已经变成了垃圾，鲁大哥主动借给我的200元钱也所剩无几。

晚上在书摊看书，不想听到了久违的家乡话，过去一聊，是隔壁村的本家叔叔，叫罗河南，了解我的处境后，慷慨地借给我100元。

十

有好事的人向设备厂经理举报我还住在宿舍里，没办法不得不离开，晚上就只能去住10元/晚又脏又乱的大通铺。

身上又只剩下10几块，我盘算着该向谁求助了。蒋伟民是最后的王牌，他在新安的南太电子厂，距离远，车费贵，万一他不在厂，就没有车费返回。那只有去龙华了，玩具厂里有胡志仁、向小平，还有其他同学。

早早出发，下午三点左右，才好不容易找到玩具厂，问问保安，胡志仁、向小平在工厂，还没有下班。

坐在外面的草地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摸摸口袋，还剩下4.5元钱。附近有一个书摊，发现有刚出版的《读者》，好像是3元/本，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拿起了又放下，最后始终是舍不得，一咬牙，就买了下来。

翻着散发着墨香的《读者》，烦躁和苦闷消去了很多，时间过得也格外快。五点半过后，渐渐看到厂门口有人出来了，于是打起二十四分的精神盯着，可一直到没有人出来，依旧没有他们几个。

慌忙跑去问保安，保安说他们从地下通道离开了，又告诉他们的宿舍，让我赶紧过去。

跑到宿舍，他们刚洗完澡，正准备出去看录像。见到我，又惊又喜，拉着我一起去。我说，先请我吃饭再说，实在是饿坏了！

第二天，他们每人借给我200元，实在是雪中送炭。

十一

每天依旧是数着步数到人才市场，又数着步数离开，算算时间，大约过了16天。

那天，应该是最吉祥的一天的，小姐姐兴奋地叫我，说她十分确定，六合村的建胜厂正在招聘业务助理，不需要身份证。

她告诉我路线，从平冈中学坐中巴（只有一趟车），到终点（车上没有人了）下车，再多问问别人，就可以找到。

先是水泥路，然后是砂石路，转一段泥巴路，再是一段砂石路，最后是窄窄的水泥路，两边是茂盛的野草，偶尔还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虫子的叫声。

车在尘土飞扬中摇摇摆摆快一小时，好不容易颤抖着停在一个小工业区的门口，车上就只剩下我。一连问了几个碰到的人，终于明白建胜厂还得前走300米。

看到了建胜厂厂牌，门口的保安正聊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理会我。

敲敲办公室的门，说找周先生。一个正神采飞扬地在聊天的年轻人连忙在地上找拖鞋，然后匆匆走过来。

看了我的资料，周先生非常满意，说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工厂有新业务急需要有人去拓展。我告诉他我暂时没有身份证，他把手一挥，干脆而果断地说：“建胜厂从来就不需要身份证！”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觉到，他这一挥手，几乎和伟人在天安门城楼上挥手一样伟大，一样让人感动！

一样可以改变一个人一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