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马的事儿

原创 茨园 茨园笑聊

阿丁阿西是两匹马。日常里，他们以兄弟相称。

“马无夜草不肥”这样的道理阿丁阿西不懂，但到半夜时，他俩都喜欢再吃些草料。

因为在一个槽里吃食，他俩经常唠嗑。有一天，阿丁说：“兄弟，今天这草料有点儿咸，该不是主人为了让咱多喝水省草料，故意放了盐吧？”“我倒没觉得。”阿西顺嘴说。

阿丁又说：“你最近口味越来越重了，这对健康不好。”“哥，”阿西叫一声，说，“真不咸啊哥，不信你来我这边吃两口。”说话间，阿西还把自己嘴边的草料往阿丁那边拱了拱。阿丁一尝，有些好奇了，“哟，不对啊兄弟，你这边的草料咋有豆粕味儿？”呵呵，阿西笑了，“肯定是主人偷懒，没把草料搅均。”

想想，也有这可能。不过，阿丁心里却不爽，他觉得，这是主人偏心。

阿丁这样想不是没道理的。自从他和阿西成了主人家的马，他就觉得主人对阿西偏心。不过，这话他从没对阿西说过。他还觉得，主人之所以偏心，是因为阿西个头儿比自己高一些，腿比自己粗一些。当然，这些阿丁并不十分嫉妒，但每每看主人喜欢抚摸阿西的样子却让他心里很不爽。在心里，他还说过，“有啥，有啥，有啥啊？不就是他双眼皮的眼比我大些么？”当然，每每主人赶着他俩外出拉货，总让阿西走前面这事儿，阿丁心里也很不舒服，只是他知道，就算他跟主人提意见，主人也听不懂马语，所以，他懒得跟谁说心里这些事儿。

第二天，阿丁阿西又各自拉一车货上了路。往常，他们虽也一前一后，但相距不远。不过这天，阿丁有意放慢了些步子。“走！走！”主人的吆喝他只装没听懂，直到主人用鞭子抽，他仍不走快。主人无奈，由他。不过，走了两里地，阿西有些急了，他觉得，如果不能早点把货运到，回来时搞不好就要走夜路。走夜路倒没什么，主要是晚上若休息不好，第二天的活却仍不会少干。于是，阿西咴咴咴，说了一番话。

阿西说了什么呢？主人听不懂，但阿丁却听得明白。阿西是说：“咋了么哥？快些啊，咋跟没喝奶似的，一点力气也没啊？”不过，阿丁假装没听见，依旧慢慢地走。

阿西不知道，阿丁是在跟他怄气呢：好歹一个槽里吃草的马，为啥你那边都有豆粕味儿的草料？

越想，越气。阿丁又让自己慢了些。

“走，走！”主人再次吆喝了两声，真急了，扬起鞭子要抽阿丁，可能又觉得刚都抽好几次了，不见起啥作用，所以，主人放下鞭子叫停了两匹马，骂骂咧咧的，把阿丁车上的东西搬下一些堆放在了阿西车上。

阿西咴咴咴，扬头，勾头，叫了起来。其实，他是在跟阿丁说：“哥，太不厚道了吧？”不过，阿丁仍假装没听见，比才上路时走得还慢。终于，主人可能真受不了了，把阿丁车上的东西全堆到了阿西车上。

阿西咴咴咴，连哥也不叫了，直接说：“臭阿丁！”当然，这话主人听不懂，而且阿西说的也不是这么简单，他说的是跟阿丁母亲有关的一些粗话，但意思大约如此。

阿丁咴咴咴，终于开口了，半真半假地玩笑：“嘿嘿，谁叫你吃得比我好呢！”

人好像就是这样，觉得占了便宜，总得意忘形的，马也不例外。

因为彼此心里有气，阿丁阿西唠叨了一路，但主人没听懂，只是听他俩咴咴地叫，可烦。

第二天一大早，主人并没让阿丁阿西再拉什么，而是坐在院里磨一把可长的刀。阿丁阿西好奇地看着主人，却没有沟通。因为晚上时，他俩几乎吵了一夜嘴。而且，还互骂了对方傻什么来着。

刀磨好了，主人看阿丁一眼，看阿西一眼，走过来拍拍阿西。阿西心里可毛，“哟，啥意思啊？”主人也不言语，举起刀，顺手把阿西几根散乱的鬃毛刮了，然后，走到阿丁面前。

主人伸手拍阿丁时，阿丁心里一点儿也不毛，他觉得主人肯定也是要给他整理鬃毛呢，他还主动把头向前伸了伸。却不想，“噗”一声响亮，主人把刀刃猛捅进阿丁的脖颈。阿丁大惊时，已觉不出脖颈的疼了，只看见自己一腔血随着自己的挣扎，溅得眼前一片好看的梅花，然后，大脑越来越麻木。

咴咴咴，阿西惊恐地叫着，挣扎着想挣脱缰绳，却见主人“当啷”一声丢下刀，看着他，轻轻拍着它，柔声说：“好好干。有你这么能干的马，我干嘛要养两匹呢？”

这句人话，阿西听得懂，颤栗不已；阿丁也听懂了，流了两汪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