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草棚子里,伴着皮叫鸡的叫声入眠,在清晨的露水中醒来

想做一个农民


听着窗外不停歇的蝉声,坐在电脑前发呆,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就是知道自己要不停的写,不停的看,像这蝉声一样不停的叫,才能映衬着吹进来的热风,告诉七月里的人们夏天的炎热。


洗碗时,对着窗外看去,一片片的树木,树木下一丛丛的野草,远处绿的发脆的草坪和草坪里星星点点的小花,还有一小片白色的四瓣儿不知名的花朵,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它需要我来发现和表述它,需要我这样的人诉说它的心声,需要人们来发现它的美。


一个准备丢掉的塑料罐子放在门口,突然心血来潮把它的底部剪下来,下楼挖了泥,灌上水,再倒去多余的水,使泥土恰当的湿润,把出了牙的生姜插进去,再把蒜头掰开一瓣一瓣的插进泥里。


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可能我想拥有一小片“农场吧”,拥有自己的农场。在城市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割舍不掉一个农民对土地的热爱。可是我却不算个农民,不懂种植,不认识田里的百草,不知道二十四节气,只是在小的时候十一放假时去收割完的田里拾麦穗,山芋成熟时在沟沟岔岔里捡过山芋,在清晨去采沾着露水的棉花。


这都不能把自己认作农民。在农业知识上的无知,使我不能与伟大的农民沾过多的边,可是对土地的眷恋,让我十分的怀疑自己以往的经历。


可能忘记了吃自己家做的大饼馒头的滋味,忘了躺在牛车上的麦子或稻谷上,忘了夏日里在树荫下的凉床上小恬,忘了暑假时睡在稻谷场上伴着星河入眠。这些都是一个农人的生活,或者说是一个农人的孩子才有的生活。很害怕,害怕失去它,失去那样的生活,可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失去它。


我想以后回家种地,养鸡,有水的话再养几只鹅和鸭子。那样的田园生活,在心里浮浮沉沉了千万遍,我知道那样的生活很难实现,要做的事,只能现在去做,以后,何况是几十年后谁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很痛心,自己被各种各样的事拖着,不能去实现自己的美好生活,与其说是被别的什么拖着,不如说是被自己放不下的东西拖着。


时常标榜自己是个不爱钱的人,是个不愿意为钱而工作的人,是个即使生活拮据也不放弃梦想坚持读书写作的人。可我又爱着钱,想用钱去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我又没有为之努力。


我是个矛盾体。回家种菜养鱼养鸡养鸭养鹅养猪养狗,这都需要钱,需要钱来买雏鸡雏鸭,需要钱来买菜秧,需要钱来盖房子买煤气,需要钱来维持基本的生活。


我又想在家种地的同时,开个小小的书店,或者放着几个书架的小小咖啡馆,可这需要更多的钱。租金付不起,没有钱购买设备,置办所有的家伙什都需要钱。我对金钱的认知和理解是畸形的。


就算是写作时,也是信手捏来,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如果真的要出版,且不说有没有版社愿意出版,就算是版费也赚不回来。


读书让我很快乐,时常感叹作家们的文学才能,每一本喜欢读的书都叫我爱上了这写作的人。我曾经说过,一书、一人,也是一世界。时常沉睡在那个纷繁多彩的世界里不愿意醒来。现实的一切都叫我害怕,它一点儿都不纯粹。


有人说我厌世。但我又爱着世间的一草一木,即使是树上飘下来的一片树叶,天上滴下的一滴雨,也爱的发狂。风吹动树叶的莎莎声,可以把我从苦恼里解脱出来。


有时候出去玩儿,会捡树叶,捡树枝,捡一根草,捡树上自由脱落的果子,却从来不会采一颗生长着的花儿,舍不得压死一只蚂蚁。


有次去湖边玩儿。湖边整修,挖去了许多树,只剩下一些树根七七八八的露着长须须。捡了块儿碎砖头,想把那根还有水分的黄根须挖出来。蹲下来挖了许久,它多么的顽固啊,根扎在土里,不知道延续到什么地方。外甥和外甥女被我吸引了过来,两个孩子加入了这卖力气又毫无意义的工作。他们的劲头丝毫不比我少,遇到困难时,他们比我还起劲。


大人们远远的看着我们,驻足等了我们会儿,见我们仨迟迟不去,起身去别的地方欣赏自己的风景去了,没有半点儿催促我们的意思。


我们仨挖着那树根,它太长了,它的延伸的方向又难判断叫我们的工作很难开展。小的在我俩周围转着圈儿的寻找利手的工具。她捡了薄薄的瓦片过来帮助我们。一会儿瓦片断了,她把尖尖的红砖头交到我的手中。


不知用了多久,我们还是没有寻到树根的最深处。我狠心的把树根截断,拿回家收藏。可是下次回家时,它已经干枯的失去了“血色”,开始后悔起来,后悔我们把它截断占为己有,它是属于大地的。


还有一次,我们去钓鱼。他们男生钓鱼,我们几个女生在湖边野餐。我看到一个枯了的大树根,要求孩子们过来帮我把它拖回家。它很重,我想它内里应该还没有干枯。拖到我们的根据地,大人不干了,问我们拖回家干嘛?孩子们语塞,我说回家烧草。大人说,你家连土灶都没有,怎么烧草?我说我送给有土灶的人家烧草。


那树根真的很好,很大一只。它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凶,它又没有完全的空洞掉,我喜欢它还活着的内心。我一人费力的拖着树根,湖边响起了它摩擦枯草的声音。上大路时,与水泥路的接触,让它发出了更大的声响,整个湖边都是它的声音。在心里想着,谁也猜不出来这荒郊野外的声音是什么,心中颇有几分自豪。


拖到了马路上,才想起来,我们是徒步来的,我对自己骄傲的决定产生了怀疑。大人们适时的说话了,快放下吧,拖回家都没地方搁。我把它挪到了路边,在心里跟它告了别。


还有那么一次,我们去小树林里玩儿,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路上,掉落着几根红色的树枝。它长长的,很有韧性。这头粗点儿,那头直至细到空无。我拿着树枝甩起来。孩子们争着在路上寻找更好的更长的它。我们仨一人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在小路上甩打。


我们还捡树叶来比较谁的更完整,谁的更美,来研究树叶的筋络。我们还捡掉落的野花,数它的花瓣儿,闻它的气味。我们还捡趋于完美的石头块儿在湖边打水漂,比赛谁打的更多更远,并为之欢呼,为厉害的自己跳跃,为到底打了几个水漂而争论不休。


一草一木,一件小事,在我看来都是美的,我不能忘掉那些美好的事,它都是土地给我们带来的。我像个农民一样对土地有特殊的深刻的感情。


如果我是一个农民,在深夜醒来入不了眠时,就趁着月色顺着白亮亮的小路到自己家那块地里摸着茁壮的庄稼,带把手电筒在地里拔草,直到村庄上的第一只鸡叫。在吊完山芋粉后的某个月食天,躺在寂静野外的草棚子里守着那白茫茫的一大片,听黑天里远处路上农忙完回家人的话语,伴着皮叫鸡的叫声入眠,在清晨的露水中醒来。


2021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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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4

标签:土灶   草棚   农人   块儿   山芋   瓦片   稻谷   树根   田里   露水   湖边   美文   树枝   叫声   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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