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大赛#

01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泰戈尔

利好接了个电话，顾不上外面还下着倾盘大雨，拿起雨伞，冲进了漫天的夜色。午夜的街上本就行人很少，今晚更下着大暴雨，除了暴雨在咆哮，还有利好急冲冲的脚部声，渐渐消失在街头。

雨太大了，即使拿着伞还是整个人都淋湿了，再加上走得太匆忙，忘带钱了，只能跑过来，还好路不远，跑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第二人民医院。她喘着气，来到咨询台问了房号，冲上了7楼，在楼梯道留下了一条清晰的水痕。

站在房门口缓了一口气，打开门就看到床上躺着正在打针，还没醒的人。头都包严实了，嘴边插着氧气管，身上也缠满了绷带，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觉得自己走错房间了，踌躇着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看着门牌号，用手抚住嘴，默默的流着眼泪。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耳边传来了声音，转过身看到护士手上拿着个托盘站在身后，利好说不出话来。“你没事吧？”护士再问，见利好不动接着说:“还好送来及时，现在没生命危险，但还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走到病床前检查一下针水对利好说:“你看着针，快打完了按铃叫我。”转过身看着一身湿淋淋的利好，在柜子里拿了被子出来披在利好身上说:“衣服没有，你将就披一下吧，照顾好自己。你病了，谁来照顾她。”说了一句要看好针，就转身出门走了。

利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儿，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日子。那个家里有温暖的妈妈，和蔼的爸爸，那时的自己很小，手上抱着软绵绵的你，妈妈说:“做姐姐了就长大了，要爱护妹妹，知道吗？”……

“姐……姐……”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叫声，利好猛的抬起头，看着床上的妹妹，话都说不出，只是不停的流泪，“姐……水……”利安含糊不清说出两个字。利好却能清晰的听明白，赶紧来到桌旁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轻轻的扶起利安，小口小口地喂着水。

“姐姐对不起你，利安。我对妈妈说过保护好你的，对不起……”利好轻握着妹妹的手，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糊了她满脸，她却只想向妹妹道歉，她的内心无限内疚，如果自己不走出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利安好想微笑着对姐姐说没关系的，却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伤口，说出的话更加含糊不清了。利好听后哭得更伤心了。利安想姐姐别伤心，自己没有事，伤养一养就好了，却因为伤口牵动太痛了，说不出来。

“当，当”随着敲门声响起，两位警察走了进来“打扰了，我们是来做一下笔录的。”利好马上站起来用手糊乱的擦擦脸说:“你好，坐坐……”边说还边搬了两张椅子到床边来，“谢谢，我们站着就好，你坐。”警察走到床边，打开记录本对着利安问道:“你好，昨天情况严重做不了笔录，今天过来做一做。能说话吗？”利安看着警察，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利好看她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对警察说道:“她现在还不能说话，要不等她伤好点再做行吗？”警察，看利安情况确定是不是很好，就先离开了。

无论多少伤痛，活着就能过去。在利好的悉心照顾下，利安的病情慢慢的好转了，警察也来过几次，但利安总能找借口避开他们，不是做检查就是睡着了……利好明显的发现她不想做这份笔录，这让利好心里更加难受，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拖着也不办法，但却不知道怎么跟利安说。

今天警察又来了，利好知道迟早是避不开的，这次他们不敲门了，直接打开门就进来了，利安正坐在床上发呆，看着走进来的警察，她又想躲避。然而这次她避不开了，警察说:“今天就把笔录做了吧？我们知道你不想说，其实事情的真相我们也从犯人那里了解清楚了，只是来向你核实一下。”

沉默了一会，利安问警察:“我说了，他就要坐牢吗？”警察盯着笔录本，头也不抬地说:“这件事，现场证据确凿，犯人也认罪了，过来只是核实一下。我们在现场也做了几份笔录，基本是可以定罪了，我们都明白你心情很复杂，但这件事情况很恶劣，必须让法律做去惩罚。”利安咬紧嘴唇，双手紧握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他坐牢，我不说他就可以不坐牢了是吗？”房间里一片安静，警察首先打开了沉默说:“坐不坐牢，要让法律来裁判。我们只是负责调查的，请你配合一下。”利安最后还是做的笔录，警察开门告辞时，利安说:“我能见见他吗？”警察说:“等你身体好了再见吧。”

警察走后，姐妹两哭作一团，利安说:“我不能让他坐牢的。姐，怎么办？”利好此时也说不出话，看着怀里这个才读四年级的妹妹，只要自己给一颗糖就笑的妹妹，再想到以前温馨的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可能哭累了，利安慢慢的睡着了，抚平被子后，利好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抱着双腿，披散着头发，看着床上睡了的妹妹，泪无声的流着，她也很想家。她似乎看到妈妈在对她微笑，记忆里熟悉的笑，让她的心暂时没那么悲伤。

02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但丁

利好仿佛回到了牵着妹妹的手在田里奔跑的时候，爸爸一边低着头挖土，一边笑着说:“别跑太快，摔倒了回去，我又要挨骂了。”爸爸是在村里做村委的，一有时间就带我们出来玩儿，家里的桌子上总会放着些糖果，每次爸爸带我们去玩儿，利好都会带几颗，玩累，坐在地上利好拿出几颗糖，塞进爸爸和妹妹的嘴里，大家一起咯咯笑。

爸爸很怕妈妈，虽然妈妈说话不凶，但只要妈妈说的他一定会去做，后来利好就知道了这个家里，妈妈是最厉害的。妈妈因为生妹妹时伤了身子，天天要吃药，每次吃药，爸爸都会先剥开一颗糖放在旁边。利好和妹妹最喜欢坐在妈妈床边听妈妈讲故事，那时觉得妈妈真的很厉害，她都不用看书就能讲出很多好听的故事。妈妈常说:“亲亲仁也敬长义也。”她们都不懂，只能听懂亲亲，每当妈妈这样说，她们都会抱在一起亲亲妈妈的脸，有妈妈的家真好。

这一切的美好都在那个大暴雨的夜里结束了，利好和妹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来到妈妈床边让妈妈给她们讲故事，妈妈说:“不要怕，天气就是这样的，有晴有雨。妈妈生利安的那天也下着大暴雨，但妈妈不怕，看我们利安生得多好看。”爸爸坐在床边扶着妈妈说:“是的，利安是带着你的勇气来到了我们家，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妈妈这时候已经病得很严重，咳嗽不停，话也说不长，总是喘着气……爸爸这句话像是在鼓励妈妈，也是在鼓励自己。

自从那晚之后妈妈再也没有醒来了，大暴雨带来新的生命却带走了我们的爱。丧事是怎么进行的都不知道了，爷三个就像没有了灵魂一样，一开始哭得声音都哑了，后来可能是把泪都流干了，话也说不出了，整天坐着发呆。

悲伤的日子一天天的平伏下来，离开的人留在了心中，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然而没有妈妈的家是不完整的，姐妹俩就像一夜长大了一样，放学回家就把家里的收拾得整整齐齐，做好饭等爸爸回来吃。彼此相依着，你带着我我着带你，并肩走出这场苦难。最难走出来的是爸爸，爸爸最怕妈妈，更怕失去妈妈。其实是最爱妈妈，那是一种深入到骨肉的爱，如何能割舍得了。常常看到爸爸深夜里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家里每一样妈妈用过的物品都被爸爸珍惜的收到柜子里，桌子上依然放着妈妈吃药用的糖，这样的煎熬使爸爸日渐消瘦，她们却无能为力。

在慢慢的疗伤的日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有了一些不好的谣言。如果妈妈知道她用生命保护的人被别人说成是扫把星，不知道会怎么伤心。那些人说话越来越难听，连小孩也在说:“利安克死妈妈……”对骂了几回，但妈妈的教养让她们明白“狗咬你一口，难你还要咬回去吗？”于是她们习惯的把大门关起来了。爸爸说话越来越少了，也没有笑过了，她们很害怕，家已经随着妈妈离开了吗？

一抺温暖披在了利好的肩膀上，让她在朦胧中回到了现实。“姐，我们去看看他吧。”利安坐在床沿边说。“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一起去。”利好放下床单说。利安在利好的照顾下，身体一天天的回复起来了。看着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自己的姐姐劳累得瘦了好多，利安急切的想早点出院，让姐姐别这么累。

03

有一种爱，它是无言的，是严肃的，在当时往往无法细诉，然而，它让你在过后的日子里越体会越有味道，一生一世忘不了，它就是那宽广无边的父爱。——快乐就好

经过两个月的治疗，医生说利安可以出院了，期待着见面的一天终于来了。利好本来住在宿舍里，刚刚租了个房子，她不想让利安回去村里面，她要带着利安在身边，让她好好的，让妈妈再也不担心她们。

警察之前通知过她们，案件已经定下来了，犯人认罪态度好，判了8个月，另外犯人主动提出想进行心理治疗，都给安排上了。

出院一个多月了，来了四五次都见不到人，利好看着妹妹自责的样子，心里就像有根刺，不拔不痛快。她想这次再不见她们，她就写封信递进去应该可以吧。果然还是不见，姐妹两垂头丧气回到家，利好拿出纸和笔说:“我们写封信递进去吧。”姐妹两拿起笔，一人写了一封信，希望能交到爸爸手上。

利好写着写着，又想到村里那些造谣的人，她恨极了他们，要不是他们，她们的家还可以在没有妈妈后自己疗伤，她一直都想警察把这些人抓进去坐牢。所以后来她高中都不读了，就想早早出来工作，赚钱，带着爸爸妹妹离开这些是是非非。谁知刚中专毕业找到工作就出事了，她觉得这当中一定是有原因。她知道，自从那天大暴雨出事后，爸爸就没喝过酒的，他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雨，明知利安一个人在家会害怕，还去喝酒的。

时间回到那个她毕生难忘的苦难里，这段时间村里的谣言越传越厉害，利安，有时出门还会被村里的小孩子扔石头，渐渐的她不出门了，一放学就把自己锁在家里，躲避这些是是非非。爸爸也变了，他总是不说话，对她们也不像从前那么亲，总是吃了饭就回房间里，然后把门锁上，她们也进不去，家里安静得有点可怕，让人感到窒息。

那天是妈妈的忌日，她们沉重的吃了晚饭，各自思念着最爱的人。爸爸还是吃了饭就回房间里，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就像妈妈离去那晚一样，利好和妹妹收拾好碗筷，也回房间去了，她们坐在床上发呆，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门外传来“砰”一声，她们打开门看到，爸爸倒在了地上，马上走过去，叫喊着想把他扶起来，满屋都弥漫着酒气。爸爸一挥手，把她们推开说:“我不要用她来换你，你给我换回去。”说着就一手打在利安的脸上，利安惊呆了，也不避开，站在原地泪水像缺堤似的流了出来。利好也不明白怎么了，但看到爸爸还想打，马上拉着利安跑进房间，把门锁上，瘫倒在门边，连气都喘不过来。利安呆呆的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好像在想着爸爸刚才说的话。

门外传来了物体倒地的巨响，一阵阵的响声伴随着暴雨声，漆黑的屋里，让人有股从脚冲到头的寒冰之感。利好竖着耳，靠在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响声慢慢的停下来了。利好伸手擦擦脸，拉起利安的手来到柜子边，摸出一盒清凉油，轻轻的擦在利安的脸上，再用嘴巴吹吹。抱着利安，轻拍着她的背，嘴边呢喃着“没事的，不怕不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安慰利安还是安慰自己。

天微微亮了，雨渐渐停了，利好轻轻的打开门，看到门外一片狼藉，爸爸就呆呆的坐在门边，利好叫了声“爸爸”，利建抬起头看着姐妹两，泪水不住地流着，说不出话来，喉咙说像就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利安跑过去抱着爸爸，哭成了一团，利好泪流满面站在门边说:“爸爸，你再找个妈妈吧，这样你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快乐。”

利建看着两个女儿说:“爸爸没事，爸爸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妈妈只有一个，不用找，她永远都在。”他抱了抱两个女儿，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仿佛看到妻子微笑着向他点点头，那是鼓励他好好的生活。

他们动手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把自己收拾干净，利好觉得她们的爸爸回来了。自那天以后，利建从不喝酒，开始悉心照料自己的家。他会买一些小玩意回来给她们，时不时带她们去外面玩，姐妹两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多了，他也变得高兴起来，他知道妻子想要这样的家，所以他不能放弃。但即使他们这么努力的想要好好生活，村里的谣言却从没停过。利好发现利安喜欢安静的待在家里，偶尔还会发呆，心里决定一定要让她高兴起来。

04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泰戈尔

利建收到信的时候，心里又激动又愧疚，看着信久久的不敢打开，泪流了一宿，始终没敢看。不敢看也想看，几番挣扎终于打开了信，看着信，耳边徘徊着两个女儿清澈的声音。

爸爸，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我们想来看你，但每次都看不到你，你就不想我们了吗？我们现在租了房子，利安的学校也安排好了，我们等你出来，我们一家人还像之前那样好好的过自家的生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利安的……

爸爸，我没有想让你坐牢的，对不起。我现在伤全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你快点出来，我们很想你，我还想让你带我去玩。我们在外面租了个家，不回那个家也不回那个村了，我们自己过日子，过我们喜欢的生活……

利建很后悔，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明明知道下着大暴雨，怎么能喝？他知道自己这样是有病，一直都提醒自己不能喝酒。可那晚是村委会拉票的宴席，全部人都去了，他也跟着去，本想坐一会就回去了。谁知刚开席就下起了大暴雨，看着窗外下着跟妻子去世时一样的大暴雨，利建拿起酒，越喝越凶，眼前重叠着，利安出生那夜也下着同样的大暴雨，与妻子去世那晚的大暴雨。他喝着喝着，拿起酒，冲进了夜色中，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踢开门，看到坐在客厅的利安，站在门口没进去，利安已跑了过来，关上门，拉着他的手进去。

脑海里各种大暴雨的情景在切换着，他觉得头都要爆炸了，发疯似的把屋里的桌椅砸在地上，利安吓得站在墙边一动不动。“为什么要用她的命换你的命，为什么……”利建真的疯了，他突然伸手抓起利安脖子，另一只手一巴掌甩在利安脸上，她的脸马上肿进来了。利建双眼通红，充满血丝，嘴巴呢喃着“为什么……换回去……”手脚不停的打在利安身上，利安没有一丝反抗，也反抗不了，她任由利建暴打，而且她也想妈妈回来，能换回来吗？

直到利建累倒在地上，看到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利安，他猛的一阵清醒，冲了过去，“利安，利安……”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他立刻打电话报警“我杀了我女儿了……”很快警察到了，村里最不缺闲人，虽然警察封了场地，家门口还是堵满了人……

村里的谣言现在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利安以后怎么办？我对不起你，我伤害了你用生命保护的人，我怎么面对你们母女几个。利建站在墙角，握紧了信纸，后悔不已，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服从命令，出去还有机会的。”一个狱友站在他旁边说。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似乎要传给他们力量，锻炼自己重获新生。

05

既然太阳上也有黑点，人世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车尔尼雪夫斯基

信递进去好几天了，一点回音也没有，利安开始感到不安，她经常坐在椅子上发呆。利好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担心，没事的。”利安抬头看着姐姐说:“爸爸是不是不原谅我了。”利好说:“不会的，你没有做错事，别乱想。”她抱了抱利安说:“你知道吗？我们的名字都是爸爸起的，你刚出生的时候，软绵绵的，我抱着你问爸爸‘妹妹叫什么名字啊？’爸爸说‘叫利安好吗？平平安安。’妈妈都说这个名字好，妈妈还告诉我，我的名字也是爸爸起的，利好，好好生活的好。”利好握紧利安的手，鼓励她说:“也许过两天放假我们去就能看到爸爸了。”

很遗憾，这次她们也没有见到利建，但收到了一封信，姐妹两虽然有点失望，但能拿到信，也是感到很大的安慰。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信封，是爸爸熟悉的笔迹。

爸爸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利安，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用担心我，我在里面没事，很好。你们好好的过生活，别回去了，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我会好好改造，早点出来的。利好，你刚毕业就要担起一个家，辛苦了，带着妹妹好好过日子，不用来找我……

结语

尚未佩妥剑，

转眼便江湖，

愿历尽千帆，

归来仍少年。——冯唐

日子在忙碌和平淡中一天天的过去了，利安在学校开始了新的生活，这里再也没有谣言，她可以和同学们开心的交朋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利好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利建因为表现良好，已经出狱了，和两个狱友去做社会服务去了，偶尔会回来看看她们。他自从接受治疗后，觉得心理治疗对他帮助很大，还学习了很多心理知识，常常去山区做志愿者，开展心理咨询工作。利好也刚刚谈了男朋友，是幼儿园的外教，他常常教给利好一些教学的知识，鼓励她继续学习。

天空中虽有乌云，但乌云的上面，永远会有太阳的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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