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作家田光明作品:乡学

题目:乡学

文治站在校园里,笑盈盈地与同事们打着招呼,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年轻的教师,他们住在城里,迎着朝霞而来,伴着晚霞而归。老师们也都不容易,人在这儿工作,心被孩子,老人牵扯着,有更多事要去料理和应对。匆匆地与乡村作别,汇入城里的车流、人流间之中……

喧闹的校园,留下文治和守信,文治是校长,守信是后勤主任。他们家在梁那边。门也是常锁着,老婆在城里管孙子。他和守信,坚持住校。守信有怨言,但不敢对抗。他在心里骂着文治,死心眼,不开窍。

“学校没了,少咱的啥了,都快退休的人了,学校撤了,进城管孙子。”守信说着文治,“我看你是校长还没当够!”

文治听了他这话,就来气;没心没肺的,端了一辈子公家饭碗,还没喂熟。

空荡荡的校园,两个老汉转着圈。文治没有了校长的严谨,偶尔戏谑守信,说句脏话。他也不甘示弱,说着更难听的。就这样,在笑骂声中,消磨着寂寞和惆怅。

过去,学校放学后,同事们搭伙做饭,各显厨艺,一齐吃,一块玩。夜色深了,办公室亮起灯光,交流思想,研讨教法,批阅作业,书写教案。课备完了,就各显其能,唱歌,拉二胡,吹笛子,多种多样,校园里荡漾着蓬勃生机,把山乡的夜晚弄得丰富多彩的。

文治最大的爱好是阅读,特别是年轻时,夜深人静,他站校园里,诵读着中外名著,托尔斯泰、莫泊桑、雨果,曹雪芹、柳青、路遥。特别是在阅读《人生》时,他如痴如醉,当读到高加林在大马河川道上徘徊时,他就坚信,对面的那条小河,就是大马河,他就是高加林。哈哈!多么美好,而又浪漫,富有诗意的乡村生活。

那时,对事业的那份狂热,那份执着,干啥都不觉得累。教师们把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啥作业不懂,都难不住。问谁?都不推辞。干一行,爱一行,人在这,一切都在这儿。现在的人,人在这,心在哪?干啥都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纠结。

镇上,大大小小的学校十几所。现在,镇上就剩这一所学校了。

学校过去是乡初中,带冒的高中班。学生上千人,教工六十六人。清晨,校园里钟声悠扬,人声鼎沸,琅琅的读书声,引领着山乡一天最初的热闹……

时光流逝,岁月变化。村里没有了往日的气息,死一般的寂静。中学变小学了,土教室变洋楼了,楼房里坐着几十个学生。他在琢磨,没有娃了,就没有学校了。过去老怨着政府把学校给撤了,其实,都是人走了,是学生没了。

平坦的道路,明亮的灯光,漂亮的小村,咋就难留住人哩。也许,这眼前中的一切,都是发展中的阵痛,是暂时的,进了城的乡村,一定会带着城里的气息,活脱脱地回来的,一定的。

在夕阳的余晖里,他在对着远处大山,默默地诉说他和校园的故事。

文治在思考中,生发了个想法。他想弄个纪念馆,利用空闲教室,把过去所有学校,能搜集到的旧物件,弄上来,陈列在一起,让出去的学生,回来看看,想想过去。

他曾问过,现在政府、学校、村委会中,大多数人都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当时,能考到县高中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在这儿上学,不然,这山区哪有这么多的文化人。

文治急性子,说了,就要做。放学了,他就拉上守信,去过去的学校,去寻找……

“你神经了!”守信弄不明白,骂着他。但又不敢不去,跟着他。在倒塌的校园里,寻觅着……

晚上,文治躺在床上,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文治把从这个学校走出的学生,都通知回来了,他们参观着纪念馆,他给逐所学校介绍着。他们听着,兴奋着,感动着,给他鼓掌,个个表示,人人行动, 给学校捐款捐物,要把学校装备好,上档次。还要把学校那片荒了的几亩地,开垦出来,种瓜点豆。让学生课上学,课下做。还有,城市里的名校长,带着教师也来了,他们答应,给学校挂上他们分校的牌子,把城里孩子拉来,在这儿上劳技课,体验田园生活。教育局长也来了,带了好多干部,答应给村学建大楼,修草坪,坚决承诺,学校永远保留。

梦醒了,天亮了,文治匆匆地起床。

清晨,霞光中,文治站在校园里,同走入校园的教师和孩子们打着招呼。

朗朗书声,伴随太阳冉冉升起,和谐,宁静……

渭南作家田光明作品:乡学

作者简介

田光明,陕西渭南人,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八十年代开始,曾在《陕西青年》《教师报》《渭南日报》报刊及《文学陕军》等网络平台发表作品。从事教育,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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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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