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刘莉萍 文稿来源：蝶语兰心

晚饭后站在电子秤上，看着一路飙升的数字，再也坐不住，遂顶着寒风到公园散步。

相濡以沫二十多个年头，老公很是熟悉我的嗜好，不忘叮咛：“带上钱包哦！你是花钱魔王。”

扬了扬手机，嘴里嘟囔着“你out了”，拉上门穿越公路，踏进后花园——湭河公园。风，不是一般的犀利，我扣上棉衣上的帽子，它竟纠集着帽檐上的细毛横扫我的额、眉和脸颊，使我满头满脸火辣辣地。斗不过躲着可以吧。很想向寒风投降，临阵脱逃，回到温暖的小屋，却又不肯轻易认输。于是，像个好斗的母鸡，扑棱棱地沿着河畔，迎着肆虐的风梢，虽然它挟裹着柳枝一直“呼呼”地叫嚣着、斜飞着、摇摆着……

也许是饭点，也可能天寒地冻吓住了多数人，走到南小桥处，才遇到几位卖家和稀稀拉拉的行人。

这里的卖家是系无牌无照经营，打的是“游击战”，十有八九自产自销，且卖家年龄偏大。我挨个转悠，一是踅摸需要的蔬菜和水果，一是观察了解卖主，打心眼里想尽量照顾孤寡老人、年长者。他们一把年纪了，这样的天气出来，不容易。

桥头处有三家，一家是个中年妇女在卖红薯，还有一辆三轮车装了十几种蔬菜，他俩之间是个穿着朴素的大娘。大娘用土黄色方巾裹了头和半边脸，手夹在腿窝，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车辆川流。她坐在绿色马扎上，面前摆了红白萝卜、菠菜、青菜、香菜等家常菜。遗憾的是菜的卖相不大好，大小不匀称，更谈不上水灵滋润。

我还就认定她了。蹲下，对着大娘喊：“有塑料袋没？我装点菜。”大娘的耳朵似乎有点背，等我再重复一遍，不知是真听到了，还是看到我开始挑拣菠菜，抖抖索索从旁边尼龙袋里摸出几个塑料袋。塑料袋皱皱巴巴的，好像之前装过东西，又拿来利用。只见她把塑料袋摊在腿面上，扑索平顺，递给我。我迟疑了下，才伸手接过。我装了一袋菠菜，又抓了几个萝卜装在另一个袋子，递给她。她颤颤巍巍站起身，用秤钩挂住袋子，分别称了，用右指头在左掌心画着算账，嘴里还念叨着，过了会说：“女子，一共五块八毛钱。”说完，又抓了一大把菠菜塞进袋子，把两袋菜递给我：“给五块五，自己种的菜，娃多吃点。”

我眼睛一热，朦胧的目光落在大娘递袋子的手上，粗糙不堪，骨节突出，指头蛋裂了很多细小的血口子，右手缠着的白胶布已经变成褚黑褐色。唉，和我妈妈的手那么相似，遇到绸缎衣服，指不定啥时就把衣服挂得毛拉拉的。

我掏出手机，打开“扫一扫”，问大娘要微信付账二维码，大娘连连摆手说没有。我瞪大眼睛，诧异地说：“大娘，现在人都不带现钱，都是微信付账。”“那，那咋办，我没有手机。我也不是专门卖菜的。给自己种的吃，吃不完，卖点还能给老头子买两盒药，年轻时苦累，老头子落了一身的毛病。”“大娘，我真没有带钱。”我把口袋掏了掏，一再向大娘解释。

“那，那就算了，女子，旁边三轮车上外小伙有手机，你去买他的吧。”

我伫立在风中，提着两袋菜，舍不得放下，像得了金银财宝似的。大娘坐下了，揉搓着手，嘴里呵出白气，不停劝我买别人的。我像根柱子，杵在原地，一声不吭，等着熟悉的面孔在附近出现。

旁边那个卖红薯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掏出手机：“来，把钱付给我，我给大娘现钱。”

看着卖红薯的大姐把零钱递给大娘，我连声道谢。那位大姐很幽默：“嗨，以后出来带上零钱哦。”

我提着菜，给她们挥了下手说：“记住了！带零钱么！”

顺着河岸折回，眼前又是两排排碗口粗的柳树，却是“杨柳东风树，青青夹湭河”的感觉了。

作者简介

刘莉萍，女，中学语文高级教师。陕西省编剧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渭南市诗词学会会员，临渭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蝶语兰心》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