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的乡音乡情

文/张爱梅

人们称老家为故乡，我却依然成为老家，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今天，冒着雨，我和哥嫂一起回老家，距上次回老家的时间，相隔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次回老家，是我要求的。

许是假期无事，闲得慌，胡思乱想，连续三天午睡都梦见了亲人：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我便打电话给我哥，说回老家看看。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行程。

我住的地方离老家不远，差不多30里的路程，哥嫂回老家路过，顺便可以带上我。

一路风雨一路行。

到家时，雨仍然时不时地滴落，稀疏的雨点仿佛很沉重，直直地落下来，打在院内院外的地面上、房屋上。堂屋因为地势高，地面并不潮湿。东西偏房地面有片片湿痕，空气中弥散着久不开门通风的霉味。

哥哥急忙把门窗打开，通风换气。

我则来到堂屋，站在桌前，凝视着爷爷奶奶和父母的遗像，看着他们的眼睛，心里阵阵疼痛：“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他们仿佛也在看我，对我说，张家的闺女回来了！

我找一条毛巾，用清水涤净，把四位老人照片仔细擦拭一遍，并点上香和蜡烛，再把说桌子擦擦，这几乎是我每次回家做的事。因为怕堂屋潮，窗户开着，有灰尘飘进来，所以每次回来擦擦扫扫，再把院中杂草清除一下。这次不用除草，院中和大门外的草被哥打了除草剂，草儿枯萎了。

每次回家，邻居或路过的村民看到我们回来，习惯于站在门前水泥路旁闲聊：“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回来看看。”

别看嫂子是甘肃人，比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和村里人熟悉。她性格开朗、健谈，喜欢和邻居们聊天，嫂子一口西北人口音和村里豫东口音交替在耳畔，亲切、温馨。

暑期，村里人闲在，又是雨天，人们都没出去干活。正在说话的当儿，有人说村头一女子出了车祸。大家都很关心，是谁家的人？怎么样啦？

于是，我和嫂子随着村民一起前去现场：刚刚和我们聊天的邻居奶奶正坐在路上，怀里抱着一位妇女。这妇女闭着眼睛，手捂着腹部。地上歪着她的电瓶车，路边停着一辆汽车。

村里人帮着打电话，通知120救护车和交警，通知她妇女的家人赶来现场。好在，这妇女的家离此不远，很快到来。二十多分钟后，救护车把她送医院救治，交警处理现场事故。

一场不太严重的车祸得以处理，帮忙和围观的村民走着、议论着：骑车一定要小心，一定靠右行！

然后，嫂子带我来去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家。她们原来都在甘肃工作，现已退休。这女子姓周，嫂子称呼她小周。小周和老公退休后，把老家院子房屋收拾一下，天暖时在老家住，冬季寒冷，他们夫妇俩就回甘肃居住，那里供暖，屋子里暖和。

我们来到小周家。她正坐在门楼下和几位妇女一起钩花，几乎一分多钟就能钩一朵圆圆的小花。她们说，一朵花5分钱，一天也能钩很多花呢。现在人挣钱意识很强，除了年迈的老人和上学的孩子，谁也不舍得闲着，都在为生活更美好而勤奋努力着。

小周家是这些妇女的聚集地，她们通常坐在门楼下或院子里，自觉围成圈或者对面坐。每个人低着头，随手而动，熟练操作，在她们灵巧的双手中，绿色的线变化成朵朵小花，线条优美、纹路清晰，栩栩如生。钩花的时光，一坐就是一上午，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闲适、悠然、恬静。

小周带我们走进她的小菜园。院子一角，不大的地方种植着黄瓜、豆角、茄子、青菜，还养着几只鸡和鸭。院中打了水泥地，平坦不生杂草，屋内家具简单，洁净素雅，不染灰尘。

随手摘了一个黄瓜，洗洗即食，绿莹莹的黄瓜比集市上买的更鲜更脆。小周自夸道，这是纯正的绿色食品，没打农药，不含添加剂。

带着小周送给的茄子，我和嫂子回家。

我哥在给大门外的花树造型，几剪刀下去，一棵花树树冠圆圆的，上下两层，树身细长，整体看，像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散发出青春活力。

是的，仲夏时节，树木茂盛，满眼绿色：院中香樟树和银杏树高过了屋檐，花坛里的冬青和桂花树叶子油光发亮，枣树和石榴树硕果累累，葡萄树上袖珍葡萄早已被鸟儿啄食，一颗葡萄也没剩下，一朵月季艳艳地开着，是院中唯一的红艳。

院外，紫薇、红薇花艳艳地开。棕榈、腊梅、香椿、槐树、榆树、桐树、柏树、杜仲、楝树、垂柳等，每棵树擎起一把大伞，遮天蔽日，构成一片茂密的森林。这些树和村里其它树一起，把村庄团团包围，远看绿雾环绕，似真似幻。

哥哥对我说，当年爷爷和母亲天天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父亲在外工作。我是奶奶看大的。还说，当时奶奶牵着我的手在院外的沟边种植一棵家槐树，那树当时有豆芽那么大，现在是我们家树龄最长的。我走到这棵槐树前，望着几乎和我同龄的树，想象着奶奶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一双小脚慢慢地走着，用心挖坑种树，同时也种下了对我未来的期望。

时光如梭，转眼即逝。自二零一八年正月十七母亲去世后，老家再没人居住了。

犹记得，爷爷灯下给我们讲三侠五义的故事，奶奶和母亲灯下纺花织布的模样，接到父亲从甘肃一次次寄回来的信件和回款的喜悦；记得每天开饭时，锅台上围满了一个个的饭碗；记得家人们唤我乳名的软声细语；记得我们姊妹几个一次次送别老人离世的悲切呼喊……

亲人不在，老家空了，厨灶冰冷，没人等候；亲人不在，许多欢乐成了追忆；亲人不在，能回老家，再也回不去那些年！

但是，和我父母同龄人还有几位，和我们同龄的人及后代人都在村里生活着，辛勤耕耘着。村子里洋溢着的乡音乡情依然牵动着我的心，令我午夜梦回，思念，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