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走得更远？

文/张爱梅

先后两次来看你，恰好相隔四年之久。　　

回想起第一次看你时，你四周围着高高的铁栏杆，谁也无法靠近你。而今天的你逃脱了栏杆的束缚，自由自在地生长。人们在你如盖树荫下散步、乘凉、闲聊，孩子在树下自由玩耍。大家好像约好似的，不高声说话，孩子也不大声吵闹。这里祥和、安然、悠闲。　　

还没走近，即可看到你高大、壮观、繁茂的身影，如一朵碧色蘑菇云自天而降，遮天蔽日；也如一把巨伞擎起千秋传奇，为世代百姓遮风挡雨。你扇形的叶精巧灵秀，轻盈地摇曳，万千把翡翠羽扇送来清爽的惬意。风中，一把把袖珍吉他奏响了春夏秋冬的故事。一颗颗白果圆润精灵。

拍于2014年

靠近你，我伸出双臂拥抱你，可我的手臂怎能抱得动两千年你百折不挠的生命力和你心怀着的沉甸甸的历史。

抬头仰望，太阳的温暖从若干光年外来到我们身边，透过枝繁叶茂，透过千年历史，带给人们希望和温暖。你高约20米，遮阳蔽日达2000平方米的土地，与悠悠光阴携手，孕育出千年奇迹。吸收日月精华，抵御风霜冰雪。你没有湮灭在滚滚红尘中，而是为人间带来了七魂之外的纯洁圣灵。　　

人们亲切地称呼你“白果树”。不断有人慕名远道莫名而来寻你，在此静静地仰望你，向你投来敬佩的目光。更有老人绕着你周围抚摸，或者背靠背依附着你，坐在你隆起的部位上，想在你旁边得到心的安宁。人们祈求你会保佑自己平安健康，事事顺利。更有人在你旁边的庙宇中上香、祈祷日子更红火。　

你隆出地面错综复杂的根系，如一条条巨龙伸向四面八方，颜色和地上的沙土一样。许多人在你隆出的根上踩着、磨蹭。但你毫无怨言，淡然从容。虽然有沙土，可泥土怎能掩盖你承受的磨难和生长的艰难，你每一个突起，每一寸凹陷，在向世人讲述着刀光剑影、战马奔腾，多少百姓逃难时在你庇荫下避雨躲风。硝烟散去，你又挺起胸膛，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多少帝王将相、黎民百姓期盼生命久长，可哪个能比得上你？你见证了无数的生老病死、人生苦难，早已看淡世间一切，释然，心宁，顺应自然！　　

你庇佑下一代代淳朴的村民从孩童走向壮年最终又回归自然。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但无论是谁，都有着一样的归宿，化为一捧黄土，得到永恒。无欲无求的你，向人们讲述这永恒的道理，天法道，道法自然。　

你是幸运的，从汉代刘武居住梁园时，花匠栽种了你，亦或者一颗种子无意间落在此处，生根发芽，长大。当初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当初栽种的人也不会想到你能生长到现在。一睹你芳容的人也是幸运的，在你庇护一方平安之际，人们也为你祈祷，让你永远生机勃勃。

据说，你与虞城县城东面罗庄村的一棵银杏树是一对，你们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遥遥相望，心心相印，你们的信息应该靠年复一年飞翔的鸟儿来传递。那棵树在三十多年前死去了，如今只有你依然生长。午夜梦回，你是否常常向东方眺望，是否在思念那棵树？　　

你呈现无限生命力，绿色葱茏，蔓延，让我陶醉，使我留恋。一天天，一年年，当初的小巷，曾经的白墙，小伙的骏马，姑娘的嫁妆，瞬间，苍老，消失在时光的烟尘。不禁想问：谁又能走得更远？

滚滚红尘，变幻万千，去的尽管去了，来的一代代来着。而你——银杏树，历经两千年之久，在这片蔚蓝的天空、这方神圣的土地上，披着历史的风沙，冲破冰雪的洗礼，依然以稳健的步伐走向时间的最深、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