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鞭炮

怀念之所以温暖，因曾经身在其中！逝去之所以珍贵，因不再与他相拥！

熊孩子以前不叫熊孩子，叫小兔崽子、小狗日的或是小杂……。记忆里，这些词出现最多的时候是春节。那时候，“小土匪们”揣着“军火”下山了！

流连在鞭炮摊总让人欲罢不能，看着花红柳绿的炮仗，脑补着燃放的情景，口水和鼻涕齐飞，想象与现实共舞，多么美妙！多年后，看见孩子们在爆竹摊前依然是一副花痴状，饥渴的眼神，渴望的双唇，我知道时间拿孩子眼中滴鞭炮木有办法。最多的是大地红，拆散装在盒里抓一把拿出去过瘾。威力大的，首推“麻雷子”，印象里很粗很狂野，释放产生的声响和冲击波，至今难忘。还有一种叫钢鞭的，威力大且药捻很短，点燃要马上离开，否则后果很严重。没有钱了，就买点土鞭，那东西价廉质次臭炮很多。见到过二踢脚，只是年龄尚小，需大人手把手拿着放，仍畅快淋漓。女孩子们喜欢烟花，手提着烟花袋子，后面簇拥着穷小子们，媚笑着要帮忙。女孩呢，一脸嫌弃不耐烦，神情步态像极了维密走秀。跟了一会，也许是男孩觉得没搞头，就散了。女孩又着急了，回头走过来，那幽怨的小眼神啊！拿出一个烟花，交给看得顺眼的小子，给本小姐放!

带着宝贝上街，当然要与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起玩耍，三五成群，大伙把自己的家当拿出来，不是共享，更多的是攀比和炫耀，人性大多如此吧。但这不重要，怎么玩才重要。已然是老手的我们当然不满足放炮听响，要玩出层次，玩出内涵，玩的与众不同、心惊肉跳甚至天怒人怨！最常见的是炸盒子，点燃炮仗一瞬把罐头盒扣在上面，盒子上天，我们欢呼。记得有人用玻璃罐子，或是炸下水井，真庆幸我们还活着。再就是比胆子，把鞭炮拿在手上，点燃后甩出去，更有的把鞭炮掐在手上点燃，毫无惧色。智慧在实践中孕育，在交流中传播。不知谁的创造，找一个拇指粗细的短铁管，两端放两颗爆竹，点燃后面的，前面的爆竹点燃并被炸飞出去，这就成了一门“小土炮”。臭炮也不能浪费，收集起来，捻出火药，填入厚实的纸筒里，放上药捻，一枚土炸弹新鲜出炉！有道是，更喜炮仗大如斗，炸弹上天尽开颜！

有人上天堂，有人落地狱。孩子们嗨皮，大人们以及鸡鸭鹅狗猫们就遭了殃。“恐怖分子”少不了会制作些“路边炸弹”，用卫生纸和火药做成很长的引线，燃完需要十来分钟。试想，你肆无忌惮的在马路上走着，突然身边一声巨响，还不把腰闪断！鸡鸭鹅狗猫们就更惨了，挨炸的、掉毛的、残疾的比比皆是，有人把鞭炮塞进狗子的屁屁里，画面不要太血腥。追求快乐，让生来的天使也能长出獠牙。

狂欢之后，快乐散场，悲剧登台。挨揍是少不了的，记得我带着弟弟放魔术弹，一时兴起，就举着魔术弹对射。那时候，过年的新衣都是化纤的，耐磨经洗却不耐火。电光火石间，新衣千疮百孔，呈现出辐射状的孔洞，一副后现代行为艺术作品诞生，我把它取名为“凉快”。堂弟在屋里拆鞭炮，蚊香点燃了整串鞭炮，他提着鞭炮像外跑，手被炸得血肉模糊，至今一根手指仍抻不直。硝烟的味道，伙伴被炸翻的情景，与救火车的哀嚎总是纠结在一起，成为儿时新年记忆的一部分。

今年春节，小侄子豪爽的向我展示他去年的存货，十几颗鞭炮和一把满天星，叫唤着要我陪他放鞭。我问他，你放过炮吗？侄子神情落寞的说，没有。“那你今天就自己放一颗”我说，“那我哪敢！”侄子边说却流露出兴奋的表情。怂恿下，他自己亲手放了一颗，臭炮！他很欢喜……

我们的邻居都有成人礼，日本喝酒狂欢，韩国花钱整容，俄罗斯在野地里打群架。中国呢？曾经有吧。很难把成人礼与鞭炮联系在一起，要我说，看见炮仗畏之如虎，看见姑娘趋之若鹜，祝贺你，你已经长大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小侄子在“吃鸡”里感受勇气，在“撸啊撸”里懂得协作，在各种才艺培训班里追求梦想。层次远不是我们放炮、偷芒果所能企及的，也各有各的欢乐。但生命的感受大致一样，怀揣过往温暖，珍惜眼前时光，希冀未来日子。过去不去，未来不来！别纠结，朝前走，偶回头，回忆微笑着向你挥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