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幸福生活

夜尾，人静，雨微。

风透纱窗，溦落青叶，水声淅沥。

老妈轻推我手臂，一阵刺痛，酣意骤醒。刺痛，来自昨晚的竹筒肉，老头菜做的酣畅，我痛的淋漓！学高难攀，自习苦闷，我在最后一排点了一支烦闷的烟，老师愕然，同学哑然，老头愤然，昨晚出手了！

老妈说，起来吧，要出门了。

走到外屋，老头在吃饭，桌上有我一碗，加了一只剥壳白蛋。

还走不走？！我喊了一嗓子，顺手把打瞌睡的愤恨叫醒。也许，太疼，他压根没睡！

老头狠刨了两下，放碗抹嘴，在桌上摸索着瓶底眼镜。老妈提醒，病历钱带好喽。老头，嗯了一声。老头视网膜位移，眼前总是烟雨朦胧，脱落迟早的事，加之工作不顺，想借评残内退。今天，是评残的日子。天雨路滑，早出昏暗，需要我送他上车。

出门左转，便是长梯，两边的水泥坡面被屁股打磨的光滑如镜，长梯陡降，此处放飞自我，极好！老头探出脚，碰到梯面，身体前倾，踏了上去，左手抬起，向后一划，发现是空气，垂了下来。揍我，还让我扶，好事不能让你全占了，我在心里悻悻嘀咕。上梯，我站在他身后，向左向右向前，摔是有可能的，只要不往后倒，应该没事。

人们总是信奉‘’一招鲜，吃遍天‘’，对我的管教，老头一直秉持‘’以揍服人‘’的理念，运用从事中医理疗练就的拳脚跟我过招。我也绝非泛泛，玩了几次失踪，他果然有所收敛。默默走着，前面一片白，我依然走在他身后，老头的布鞋在水中泛起涟漪。他侧脸，说，这有水！我顿了一下，嗯了一声，紧赶几步，走在他前面。

等车，无语。班车远远驶来，我说，来车了。老头在裤兜里摩挲，掏出一叠，凑到鼻前，蘸了口水，搓出五元，递给我。说了一句，买点吃的。我扶着他上了车。我家四口，家庭生活大剧的高潮，都是出在我和弟弟上学时期，老头斗智斗勇，我们闪转腾挪，颇为精彩。也许是耗费精力太多，我和弟弟，成家立业，老头并没有操心太多，人生舍得，真的难说！

端午，老头跟大舅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品评当年喝过的好酒。我端起酒杯，在他眼前晃晃。说，爸，你比我们有福气！喝吧，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