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东湖游小记

文 l 米萝

辛丑春日，千里来杭，应主人之邀，偕画界同道游于绍兴东湖公园。园中有夭桃翠柳，凉亭风榭。复有碧水一泓可娱眼目。时濛雨初收，波平浪静。众皆临池握管，展纸挥毫。余观乎园内之景虽备，然亦平平，且似曾相识。环视之，亭后一水横陈，岸边绿荫匝地。询之，乃古运河也。有石拱桥巍然高耸，跨于两岸。不知彼岸是何景色，欲过往一观，又怵桥陡，尤恐观之无味扫兴而返。踌躇者三，自谓今之错过即失之永远也，良足可惜。乃鼓勇拾级而登，至桥顶临望，则惊现满目芳华，方知何为绍兴风物焉。

遂欣然而下，随游者履花径，穿月门，拂垂柳，启山林。蓦然湖天空阔，波光耀眼，岸渚乌篷丛集，行者络绎于途。更有似天外飞来镇湖巨石，状若丘山，攒青簇黛，拔地杵天，有虎踞鹰蹲之状。气象雄阔，撼人心魂。注目良久，忽生感慨：一代画宗青藤可曾泼墨洗此丘山？绝世女侠秋瑾可曾临湖啸傲剑气？斯人斯地，造物于绍兴于东湖可谓匠心独运矣夫。

乃与同游之杜生赁一乌篷接波以往，徜徉间，深惬“欸乃一声山水绿”之意趣。望高天之澄碧空明兮，轻舟荡开一湖云影；仰绝壁之危乎高哉兮，篙桨搅动满山春色。舟摇摇兮以回旋，心悠悠兮以遐想。及入石庭洞府，仰青岩千丈，壁立森然 ，上有阙口可以窥天。然天意从来高难问，乃一旋即出。舟子告曰：秦时始皇帝东巡曾踞此饮马；汉时官民于此采石，上下通凿，直抵湖底；后人再加整饬，遂成今日天工开物之奇观焉。予窃思：若初始即知难而止步于拱桥，则于此绝佳胜景失之交臂。人生取舍，往往在一念之间也。

俄而舟出洞天以返，沿湖簇簇桃花参差盛放，艳若丹霞，舟过其下，恍似红颜笑靥以迎焉。风至，则红雨簌簌翻飞，如片片飞吻以送。

美哉东湖，多情若此耶？

回望丘岩，“岩上无心云相逐”。而同游诸友已各携画器悄然融入湖光山色中矣。

写于2021年4月20日

米萝：原名易洪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岀版著作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