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严父慈母

原创：袁本立

我的父亲母亲

1957年下半年、6岁半的我发蒙读小学，学校叫张家垱小学，在我家门前菜园角，也就20米远的距离。我只读了5年小学，从二年级跳到四年级，学校表彰我＂人小志气高，跳级成绩好＂！62年下半年考上石首一中。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好像只招100人。1963年的下半年，因家庭条件困难，我只读了一年便辍学回家。班主任易大智老师说可以为我申请每月6元的助学金，这是最高的了，我谢过老师的好意，将被子行李挑回了家。

我的下面这时还有一妹两弟，都很小，不满13岁的我开始了替父母分忧，帮助母亲在大田里锄草，我锄草又快又好，土松了、草除了、又不伤苗。打猪草、拣牛屎粪，这是每天的必修课，成为家中半拉劳动力。

母亲看我年岁太小，又长得很瘦弱，十分不忍，特别是她不能容忍伯伯（父亲在兄弟们中是老大，故而喊他伯伯）对我的不近情理的凶狠。

一次伯伯为赶在下雨前将萝卜菜抢种下去，他在菜园子耕地时喊我把耙拿下来。耙放在我房间里的阁牵(音)上，离地面少说也有3米高，只能望而却步，就是站立在抽屉桌上也够不着，再说耙上面可是有两排五、六寸长的扁大铁齿，两米多宽，拿不住掉下来可不浑身扎得到处是窟窿。这时下起了小麻风雨，他高声催我赶紧拿去，我说够不着。他火了，他进来拿下来后口里骂骂咧咧，他要我套上牛去耙地。

我胆小怕牛，慌乱之中套了个直耙，他一见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狗日的饭是从屁眼里吃的？横耙不耙耙直耙！说时迟、那时快，抽牛鞭抽在了我的身上，身上火辣辣的，我奋力挣脱，撒腿就跑。

他追出菜园子，拿起丈八晒衣粗大竹竿追打我，母亲这时从后面抱住他。

他口里仍骂个不停，老子7岁就会耙田，老子看你狗日的将来连屎都吃不到！

母亲说，你7岁就会耙田，有什么光荣？那是你没了老子。他连屎都没有吃的了，你就好了？欺老不欺少，我看他将来一定比你强！赶人不过百步，有你这样的老子吗？

有母亲护着我，我才逃过一劫。

伯伯从小磨难，什么活儿都会干。农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无一不能；他曾和人以捕鱼为业，他驾橹技艺高超，渔民争相请他；他会竹篾活儿，编筐编篓编篮；他还会织补渔网……他一字不识，却会拉京胡，是以公车谱拉的。他不能容忍他快13岁的儿子连他7岁时就会干的活儿也干不了。当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5年后，他的儿子我参军入伍去了北大荒，成了一名拖拉机手，继而是车长、机务排长，驾驶着东方红75、使用着铁犁、耙、播种机、喷洒机、脱粒机、康拜因联合收割机等全套现代化农业机械，奔驰在万亩良田里……

父母统一了意见，决定让我到乡塾和徐家小学去读书。我先是在邻队读了两个月的乡塾，以古文和唐诗为主，主要是背诵，并不求甚解。还到本队罗文甲老师手里读了几个月，年后又到我的启蒙老师徐良道执教的徐家铺小学就读，这是一所综合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小学有数学，初中以上只上语文课，说是上，就是背诵课文。不好好学习，老师兴用尺子打手板，个别的还打屁股。

我用半年多的时间学完了初二到高中一年级的语文。这一年多的时间，学完了古文观止，背诵了不少特别著名的名篇，还有唐诗三百首，农村常用应用文，如寿诞、求亲、起屋、春联、挽联、祭祀等。当然学的不精，也就不了了了。还临摹、习练书法。

我的古文基础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下的，我就是从那时起对古文产生了浓厚兴趣，我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选择大学中文本科汉语言文学就不奇怪了。我的藏书古籍占了相当部分，尤喜竖排繁体版本。我的古文阅读能力还说得过去，能写出像模像样的文章来。这一点外公和小舅对我有很大影响，小舅只读了两年私塾，诸子百家倒背如流，说话之乎者也，来往书信文言草就，是个学究。

选自《一路走来》第一部. 第四章.

3. 少年时期. 诸子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