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吴志强
来源:大漠孤杨 美篇
马 兰 故 事(五)
吴志强
遭 遇 沙 暴
大河沿,是新疆著名的百里风区。这里“一年四季风,从春刮到冬,风吹石头跑,天上无飞鸟。”曾有过刮翻西行列车,吹走救援战士的历史,享有“风都”的“美誉”。在这里,我曾经历过惊魂摄魄的三小时。
81年的11月,儿子呱呱坠地了,小生命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欢乐,但婴儿养育的问题,却使我们犯了难!孩子他妈在医院,我在团队,满月后,当妈的必须归队,虽然月子里有岳母照料,但她身边还有两个孙儿要带,无法久留,怎么办?一时间,我们俩像掉进热锅里的螃蟹,毛了爪…
时间在煎熬中一天天度过,送托吧?哺乳期的婴儿人家不收。军营里,找保姆更是一种奢望!无奈中,修书一封,向家母求援。接信后,老母心急如焚,决定即刻启程赴疆,替换亲家母,接孙回皖。
母亲来后,小住一月有余,便要携孙返乡了。那天一大早,母亲牵着随行而来的外甥女娜娜,我怀抱幼子,登上了老乡蒋南旺的车,前往大河沿……
车行约3——4小时,顺利抵达托克逊,在此小进午餐,稍事休息后,继续前行。
春日里的阳光,懒散地射进车窗,像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全身,紧张的军营生活之余,能享受这片刻的悠闲,我感到无限的惬意。伴随着汽车发动机嗡嗡地轰鸣声,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突然听到蒋南旺一声变了音的大喊:“吴干事,看!沙尘暴!”我被他惊恐的断喝声惊醒,顺着车窗的左前方望去:只见天地之间,突起一堵黄色的沙墙,上连天,下接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沙墙的腰际,被风吹起的黄沙翻滚着,沸腾着,像核爆掀起的巨大蘑菇云,急速地向车行的方向推进。“快,看能不能冲过去!”我大声地喊道!蒋南旺双手抱紧方向盘,瞪大了眼睛,使劲地踩下油门,想在沙尘暴到来之前,抢出风区。可惜,老式解放车此时大口的喘着粗气,像一头负重的老牛,始终在60码徘徊。
从托克逊到大河沿,本来就是百里风区,平日里大风不停,飞沙走石,如果沙暴来袭,危险之状,可想而知!况且车上还有两个幼小的生命……眼看沙尘暴越来越近,必须采取果断措施,避险求生,否则,就有葬身沙海的危险!
我和蒋南旺对视了一下,果断做出停车避风的决定!
这时,无情的沙尘暴来了。车缓缓的靠右停下,我把怀里的幼子交给蒋南旺,费力的拉开车门,想去车下试探一下,刚刚抬脚下车,狂暴的大风就把我吹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抬眼望去,空旷的戈壁滩,无遮无挡,任凭狂风肆虐地吼叫着;风到之处,细砂横飞,偶尔还有鸽子蛋大小的石子随风乱舞,打得车头叮当作响。细沙直射脸庞,犹如细丝钢鞭,抽得脸頬疼痛无比。天地之间,黄沙翻滚,混混沌沌,遮天蔽日,犹如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不容多想,赶快搀扶老妈抱着孩子从背风的一面下车,背靠轮胎,席地坐下。我们紧闭双眼,分别把孩子紧紧地护在胸口,任凭风沙肆虐,不敢松手。只见随风而来的沙浪,犹如一头头怪兽,张开血盆大口,要把这戈壁滩上所有的生物呑噬。硕大的风声,像无数个狼群集中在一起,齐声嚎叫,惊悚之极!而可怜孤独的汽车,如同沙海里的一叶扁舟,在呼啸地狂风中左右摇摆……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濒危的病人,等待死亡的判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也好像就短短的几分钟。风慢慢的小了,天地之间,渐渐恢复了它本应有的清澈和透明。我仿佛从睡梦中醒来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唉,苍天保佑,总算躲过了一劫!”顺手将孩子递给母亲,拉起蒋南旺,一同去察看车况。
环绕卡车一周,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只见车辆迎风的一面,车身的绿漆像被砂纸打磨了一般,全无了踪影。金属的车头,露出了白花花的铁皮,而车箱的箱板上,凹凸不平,木质的车箱板,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远远望去,跑在公路上的,依然是一个“二皮脸”。
事隔几年,我探亲返乡,小弟谈起去蚌埠接老母亲的往事,还不无抑愉地笑到:“我接的哪是两个孩子呀,分明是两个泥猴。”
老妈46年入伍,一生经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救治伤员无数,看惯了生死,从未言怕。到了晚年,谈起那次戈壁滩遇险,也不免惊恐失色……
这,就是我们当年的生活,当年的故事……
页面更新: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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