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灯光很冷

饭后一个人懒散地走在大街上，此时是我最惬意的时光。月亮已经偷偷地摸上并不很高的楼顶，像个淘气的孩子俯瞰街道上车来人往。我想它已经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总是在这里呆呆地看，不是看它洁白无瑕的月光，也不是两旁无数的招牌和人来人往。他总是看那街道的灯光，都换了多少次路灯了，他还是那样痴痴地看着。一年一年地看着，一晚一晚地看着，没有一丝的温暖！

那还是年少轻狂时冰冷的灯光。那年，我刚毕业，只有十九岁。去到中山一所外来子弟学校实习。大部分的同学都有老师领到自己的宿舍里休息了，只有我们三个同学没人愿意领去同床。不过说起来也别扭，其实我内心里也是抗拒的——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挤上一张一米三的床（第二天才得知的）。在楼梯上坐了一两个小时，不敢吵，水泥地实在冷。于是决定到外面去活动活动找点热的东西吃（那是一个有钱的同学说的）。我已经忘记当时口袋里到底有没有钱了，反正就是不吃出去找个暖点的地方都好。幸好那同学戴手表，才得知是半夜两点，还要挨到六点，别人差不多起床时。终于从楼里出来了，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些稀疏的灯光。走到马路上继续沿大路走了一段才发现此处是郊区。剩下的几根烟也抽完了（其实我那时甚至到现在也没抽烟的习惯），有人提议点些火烤烤，反正也忘了是谁否决了，理由是引来警察就麻烦了，当时没有暂住证。三个人在一盏路灯下又是蹦又是跳，直到累了缩小身子蹲在路边（男人是没有相互取暖的习惯的）。我已经是极度困乏，或者百无聊赖，于是欣赏起路灯。白，冷，漂亮，陌生……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词了。

这些年，家乡的小城里的路灯换了一批又批，我每每到这里寻找温暖。还是那样的白，冷，漂亮，陌生……我还是不会用更多的词来形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