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 提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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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信佛,家装的时候,专门在西厅设了佛龛。他也很阔绰,在花园里挖了游泳池,同时种上了一棵高五、六米,胸径20多公分的菩提树。头几年,昆明的冬季一直是暖冬,这棵菩提树长势喜人,隔着栅栏,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树叶垂在枝条上,叶子形成细细的尖丝,让这叶子显出不凡。每天晨起或傍晚,我都要在栅栏边上伫留一会,多看一眼这棵大树。

菩提是一个带有喜感的名字,梵文Bodhi,意思是觉悟、智慧。关键是它附丽着佛陀证悟的故事。有时我想,我也去树下坐一会,改变一下自己愚顽迟纯。

2015年冬季,昆明下了一场大雪,持续了两三天。雪停了,昆明沿街的行道树都蔫了,邻居家的这棵菩提树也不能幸免。过不久,那些像风铃一样可爱的树叶掉光了,只留下伸在空中的枝桠。很快,高原的太阳又回来了,昆明又像了春城。

春天来了,菩提树没有发芽。来了几个工人,把这棵树锯了。

后来,菩提树从树根上发了新芽。工人告诉我:“没几十年功夫,长不回原来的样子!”

2016 年冬季,我去芒市。傍晚有人约我去勐焕大金塔。新建的金塔美仑美奂,金碧辉煌。在塔外的一角,住持指着一棵树介绍道:“这棵树是佛陀当年证得正果那棵树的第三代菩提树,是从斯里兰卡移来的!”他又指着另一棵树说:“这棵是无忧花树,佛陀就诞生在无忧花树下。”他这一说,瞬间提升了这座佛寺的蕴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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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佛寺的灯光,看见了这两棵树。菩提树可能移栽的关系,稍细瘦,虽不及我邻居家的壮硕,但它可以溯源斯里兰卡那棵神圣的母本,可谓慎终追远而让人肃然起敬矣。

今年傣历1381年泼水节期间,我去了云南茶乡双江县,闲暇时去了城边上的那洛傣族村。村子很干净,傣家风格的水榭楼亭一应俱全。村子的最高端有一棵160年的菩提树,大大的华盖笼罩着高坡上观景台,枝繁叶茂的空隙间露出田野和远处的城垣。热风中,我仔细端详这棵大树,枝枝桠桠,盘虬错节,在天空中摆设着千万种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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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过一片叶子,风铃样的美图。叶片厚,沉甸甸的,对着光仔细看,脉络清晰,粗脉络下,又有无数的细纹,我陷入了思绪的沟壑中,像被把持住。哦!有些像掌纹,是佛陀的掌纹、又是佛陀脑的沟回,直到松了手,叶片弹回空中。

树的对面是缅寺,佛陀住藏其中,他的座前有香火、水果和虔诚的生众。

我没踏上缅寺的台阶,我径直去了村子。有人和我在村中相遇,他们和蔼地对我笑着,这些笑靥引着我。我看见一傣族妇女拾掇着地上白垩土制作的泥坯,挑着回了家,我跟着她进了院落。一个老太太正在滤蜂蜜,她招呼着我,随手撕下一块蜂巢递给我,要我吃。我啜了一口,甜进心脾。家中有男人,并不问我从何处来。递烟、泡茶,然后告诉我,挑泥坯的妇人是她老婆。他说:“我们那洛烧陶器是有传统的,被定为非遗传承的!”他带着我看了家里的窑、养的鸡猪鸭,顺手指着一棵长满红色桑葚树说:“随便吃!”

平和、宁静,仿佛菩提凝结在这个家和这个村,像那块流着蜜的蜂巢。

出了这个家,我再次回到缅寺,周边长着九棵百年大青树,它们和菩提树一样,在这里生长了漫长的岁月。双江是亚热带雨林,适合于生长榕族类乔木。所以高坡上那棵菩提树虽然160岁了,可它还那么青葱。这些树那么老,又那么壮硕,显然,得益于这块土地的风水,更得益于世代傣家人并不去斫它、伐它。

黄昏已经来临,金色的阳光如金箔般包裹了那棵菩提,风铃一样的金叶子在晚风中摇曳,远方的云在飘着。

眼前这棵树没于乡野间,160年了。

佛陀死后,有五百年时间,他的雕像没塑出来、也没有画像。那时的佛寺,每建一个,都只供奉菩提树的画像。因为,乔达摩·悉达多变成佛的那个片刻,他并不在那里,只有那棵树在那里,在那个片刻,他消失了,只有那棵树在那里。

2000年来,所有的人都在赞颂菩提树。

我见过三棵菩提树。

邻居家遭受霜雪过后正在发芽的菩提树。

躲在金塔阴翳中的来自斯里兰卡神圣母本的菩提树。

此刻在第三棵菩提树下,我记起奥修的名言:“坐在一棵树下,忘掉你自己,只让树存在。”

菩  提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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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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