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枕边人之前，他们也曾是完美夫妻

杀死丈夫的时候，艾丽西亚三十三岁。她往丈夫脸上连开五枪，在警察闯入凶案现场之后，始终不发一言。这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庭悲剧，但她持久的沉默，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的态度却使它成为了一桩惊天大案——一桩迷案、一桩奇案。

这是英国作家亚历克斯·麦克利兹所著的悬疑小说《沉默的病人》的开头。

01

即使最美好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和50次掐死对方的冲动。

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什么生离死别、天崩地裂的考验，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里，爱情就会慢慢被磨平，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可能在某个时刻，你会发现婚姻成为了让你充满沮丧却又无能为力的牢笼。

而最沮丧的，大概是我发现婚姻里有无数个这样的时刻吧。

比如，他宁愿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刷抖音、看各种奇葩的直播，但是也不愿意看一看我写的东西，一年大概只会看三四篇吧，还是他在别的平台看到的。

比如，我觉得很好的电影、电视剧、音乐，他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而且还会嘲笑我的品味。

比如，我兴致高昂地做好了出游计划，到了地方他却只想睡觉，他对大自然无动于衷，对陌生的地方和景致都提不起兴趣。

比如，每次当我想和他面对面坐下来，认真讨论一下我们婚姻里存在的问题，想试着拉近彼此的距离，他总认为我小题大做，说我们的婚姻没问题，他感觉好着呢。

谁能想到，我们当初是因为充分了解对方、认可对方才相爱并结合的呢？八年前决定结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八年后的两个人，会从一开始认定的灵魂伴侣成为不合拍的合租室友。

进入婚姻之后的男女情感浓度是完全相反的，女性对男性的心理依赖和期待逐步加深，而男性对女性的热情，大多在热恋期达到顶峰，之后随着感情的稳定便逐渐下滑。

到最后，在男人眼中，家无可避免地会成为饭店和酒店这样的存在吧。

02

对艾丽西亚而言，事情则更为残忍。她在日记里记录下她和丈夫加布里耶尔是多么的幸福，他是成功的时尚摄影师，她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他对她体贴、关怀、细致入微，支持她的工作，将她从童年阴影里拯救出来，让她重新拥有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她在日记里写道：“是加布里耶尔拯救了我——就像耶稣一样。他就是我的全部世界。无论他做了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爱他，不管他怎么惹我生气，不管他怎么邋遢或不爱卫生，不管他如何轻率，如何自私，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他。”

最后，她郑重其事地发誓：“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她说到做到了。

在她从肉体上杀死加布里耶尔之前，加布里耶尔已经用语言杀死了她，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法律只能惩罚她，却无法惩罚他。

我几乎可以在所有的女性死刑犯身上，看到艾丽西亚的身影。

比如下面这则新闻里被控故意杀人的刘某会，被丈夫多次家暴，她都忍下来了，但是这个人渣居然还要强暴她年仅13岁的女儿，甚至扬言第二天早上要将小女孩拉到家门口的公路旁性侵，让全村都看到，忍无可忍的刘某会为了保护女儿，用铁锤杀死了丈夫。

提到被杀死的渣男，村里人说的最多的是，“不怜悯他”，“他罪有应得。”而村民印象中的刘某会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村妇女，总是勤俭持家，以礼待人。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杀死她最爱的人？

因为她们在杀人之前，已经被最爱的人杀死了。

而这已经是艾丽西亚人生中第二次被所爱的人用语言杀死，第一次是她的父亲，因为母亲带着她一起自杀，她侥幸活了下来（《后翼弃兵》里也有类似的情节）。

痛失爱妻的父亲一直在说“我可怜的爱妻，为什么死的非得是她？为什么不让艾丽西亚替她去死？”

年幼的艾丽西亚听到了父亲的话，她说：“他杀了我，我的爸爸，刚才杀了我。”

03

与艾丽西亚拥有相同遭遇的女人，太多太多了，在生活中，她们遭遇到各种各样的暴力，有时候是家暴这种直接的肉体伤害，有时候则是言语侮辱、性别歧视等冷暴力。

我小时候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开开心心地回家，姥姥接过来看看之后，只是勉强地笑笑，然后小声嘀咕：“如果这是你弟弟得的就好了。”

她还屡次告诫我爸爸妈妈，不要过多地表扬我，尤其是不要当着我舅舅和舅妈的面夸我学习好，免得给我弟造成压力，她最喜欢对我说的话，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成天那么傲气，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因为身为女生，尤其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女生，我失去过很多原本属于我的机会。

无论是竞选班长、少先队大队长还是文学社社长，我都会在票数第一的情况下被老师决定淘汰掉，换成票数较高的男生来担任职务，理由还是“为我好”，认为有些粗活累活我可能干不了，交给男生更合适，也算是对我的照顾。

一旦我选择反抗，他们就要认为我难搞，认为我不识好歹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女人，就是这样一次次被杀死的。

东亚三国的女性应该都对《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里的生活氛围感到莫名的熟悉，无论是金福南还是郑海媛，都在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里备受歧视和压榨，无论怎么忍耐、讨好，还是逃不开一次又一次被杀死的命运。

于是金福南只能向这不公的世道，举起手中的镰刀。

△电影《金福南杀人事件始末》中，金福南化身复仇女王，向整个村庄举起镰刀

只是，我还是忍不住为《沉默的病人》中的艾丽西亚感到深深的惋惜。

刘某会和金福南的复仇，可以用马雅可夫斯基的话来解释，就是“当这个社会逼到你走投无路时，不要忘记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这并不可耻。”可是艾丽西亚还没有被逼到这一步。

我更希望她能够像《致命女人》里的Beth Ann那样，在认清丈夫真面目之后，潇洒地干掉他，然后奔向自己的新生活。

当然，现实并不可能像爽文一般理想。但是，女性不应当依附任何人，无论是父亲还是丈夫，都不是你的救世主，所以，他们对你的伤害，不值得你赔上自己的一生去报复。

只有自己依靠自己，把自己当救世主，才能在别人一次次杀死你之后，甚至是被所爱之人背叛、放弃之后，坚强地站起来，重建自己的生活。

女人们，强大起来吧，请一定坚信：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