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名医专访｜何嘉琳：百年何氏妇科与时俱进的缘起今生

杭州何氏妇科始于晚清，迄今已传四代，历经一百五十多年，源远流长，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妇科，是国家的首批64家流派传承基地之一。何嘉琳，“何氏妇科”第四代传人，世传中医妇科，曾祖父何九香、祖父何稚香均为近代沪杭名医；伯父何子淮、父亲何少山均为国家级名医，享誉钱塘。大型系列纪录片《千年国医》摄制团队，专程对何嘉琳老师进行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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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琳全国名中医，中华中医药学会妇科分会顾问，“浙江何氏妇科流派传承工作室”负责人。

何氏妇科的家传渊源

何氏妇科，从晚清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五代。何氏妇科从我的曾祖父开始，一代一代就在杭州这条马路上行医，老一辈的杭州人都知道石牌楼的何九香女科诊所。我的祖父何稚香虽然经过了战乱，去上海行医又回到杭州，但还是很有名，而且担任了国医工会的执行委员，为当时反对中医、取缔中医的丑恶行径大声疾呼。我的伯父何子淮，父亲何少山就是从解放初进了杭州中医院，也就是当时的联合中医院，一直从事中医妇科，他们两位是国家首批跟第二批的名中医。我是第四代的主要传承人，跟着父亲学中医又继承伯父的医术三年，我们何氏妇科第五代在浙江省妇科临床上也有一定的地位。

何氏妇科代代相传，在传承中创新发展，之所以能够在妇科领域久盛不衰，主要是它在学术方面从中医的辨证论治和整体观出发，充分的把人体的肝、脾、肾三脏与妇科联系起来，另外，我们不光是把何氏妇科流派的经验方传承下来，也接受西医的理论和检查手段为我所用，所以何氏妇科一直在中西结合上扬长避短，发挥中医的特色。每一年中医妇科的学术年会上，我们都有创新的学术思想在全国会议上提出，比如我父亲提出温阳学说，本来妇科中讲血要凉药才能止，但是我父亲提出现在的妇女，工作压力大，身体损耗之后，不光是止血才能止住，养血才能补血，还要考虑到气阴两亏，阴损及阳，阴损阳衰，就形成了温阳学说，当时在整个八几年的时候，他就在学术年会上提出温阳止崩的理念，当时的中青年专家，对他都是非常敬佩。老先生思路也很新，当时计划生育很多的时候，流产很多，那时候他就提出流产之后近期、远期并发症的治疗，在疑难病的诊治上在全国都占有一定的地位。

现代生活对妇科病的影响

中医治病也是与时俱进的，比如二十年之前，子宫内膜异位，子宫肌瘤在中医当中非常多，为什么呢？微创手术没开放，那么子宫内膜异位，就把卵巢取掉，子宫肌瘤就把子宫切掉，病人就受不了，随着微创手术腹腔镜、宫腔镜不断的成熟，这些弊端实际上全部拿去了，那么这些病都能够控制，病人当然选择对她伤害最少，最方便的治疗方法。

开始的时候一些小姑娘老是流产，破坏了她的输卵管和子宫，就造成了以后要生了，生不出来。还有她职场的竞争压力很大，晚上睡不好，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认为晚上是一个该休息的时间，就应该休息。晚上10点之后到早上睡眠当中分泌雌激素，中医讲，这个时候的睡眠最能养人。现在的年轻人10点钟睡觉几乎是没有的，你要生孩子，你要保证你的身体好，最好不要超过11点。

生育方面的问题请我去看的，普遍的就是习惯夜里一两点钟睡觉的。人到30几岁早衰，一问都是熬夜的，这是一个，还有女孩要漂亮染头发，这也是不好的，染发剂对生孩子都是有影响的。现在流产的人很多，这些不良的生活习惯，再加上现在环境的污染，日用品的不安全。有人要我问，怀孕了吃什么吃什么，我都不大敢说吃什么。今天的人们非常注重养生，冬天吃什么，秋天吃什么都很讲究，那么吃到最后，那个东西热销，假的东西出来了，有些东西真的是之后都不敢叫他们吃，我们只好说，新鲜的，荤素搭配。现在的人营养都是过剩的。有的年轻人没什么大毛病，尤其是要生孩子，男孩子如果说精液查出来不好，只要生活上注意一点，劳逸结合注意一点正常生活习惯，不一定需要吃药，都会好的。

这些问题跟情绪也很有关系。中医讲肝郁气滞，长时间肝郁的话，月经会超前，会推迟，月经来会痛，经前乳房胀，以至于月经综合征。有的到了更年期如果是工作压力大，有的在这个时候烦燥，情绪失控的很多。所以情绪从中医来讲，对我们女性的话是非常要紧的。

我有一个早衰病人，小姑娘的时候早衰，我给她看好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孩子之后，身体就一直是软软的，虽然月经也会来，不到早衰的程度，但是软软的，但是非常听我的话，已经十多年了，她在前几年的时候说她是做会计的，她说工作上可以上一个台阶，因为她工作能力不错。我就说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体，挣钱的事就让你先生去，我说你呢，换一个工作对你身体的伤害肯定会大，就建议她就做这个工作了。她回去跟她爱人说了之后，她爱人马上就说，我们就听何医生的，挣钱的事他去干。现在他们女儿培养的非常好，中考文科状元，家庭生活美满。

《傅青主女科》与中医妇科

傅青主女科是清朝，虽然他的方子薄薄一本，我们中医妇科教科书中，非常多的方子，都是源自于《傅青主女科》的。《傅青主女科》非常实用，比如我在用他的养精种玉汤，我们现在那么多的试管婴儿要移植的时候，吃了中药就种成功了，不吃的话可能取卵子四五次都是不成功的。我们就在傅青主养精种玉汤基础上加减开方，在把胚胎放进子宫以后，妇女就开始吃药，吃10天的药，成功率非常高，于是就有人在微信朋友圈圈叫我种子娘娘。还有傅青主的完带汤到现在为止治疗白带多都一直沿用他的方子。傅青主的生化汤，不只是用在产后调理，益母草膏也是他这个方子的原形。

我就是不论产后什么毛病，发烧，乳汁不通，生化汤是必备的，如果发烧，我会再加上治疗发烧的药。所以就是他这本书，我昨天在香港义诊，陪我看病的这个医生，他就问我妇科书应该看什么书，我就问他都看过什么书，他说只看过妇科的教科书，我说第一个，要做妇科医生，就要看《傅青主女科》这本书，我们妇科专业医生，应该熟读这本书。

我们中医的经方，古方，其实流传到现在还是非常有用的。这是中医的辨证论治，就是要强调辨证，尤其是在疑难病来讲。我这个病房有一个疑难病转出来让我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检查，但是治疗就是抓不到一个头。但是我就不会用他们所有的检查做参考，这个病我一定是按照中医的辨证论治来做。这个病我们已经弄了二三十天了病房里，就是出血不止，就是解决不了，到了何老师你这里，七贴药马上就见效了，这个也是我们中医的辨证论治。

中医的辨证论治有它的一套体系，望闻问切。中医在看病时不能全部把西医的东西套过来，中医如果专门套用西医的检查来进行中医的治疗，当然有一部分病是能够治好的，但是有一部分病怎么抓也抓不住，你说不出他这个病是西医的什么毛病，但是你按照中医的辨证论治来的话，能治疗好。中医的望闻问切，从他细小的身体变化来辨证。《金匮要略》《伤寒论》的经方，现在还长盛不衰，需要用的人完全掌握了经方的精髓，傅青主的经方也是一样的。

我们何氏妇科不仅仅是用这些古方，我们也有自己的一些方子，我有时候给他们讲古方新用。虽然这个方子已经留下来一百多年，但是现在可以用于什么病症，可以更加广泛的用于哪些病症，我们每年也给他们讲如何古方新用，对他们来讲还是很有帮助的。

最近十年，我们国家中管局，就是中医优秀传承人才，就是给他们强调这个三年里，加强经典学习，熟读经典，再不读的话，这些年轻医生真的是都不了解中医的经典了。

中医的教育和传承

这几年我们国家已经培养了5批全国师带徒的学术传承人，又培养了3批全国中医优秀临床人才，这些举措都是非常好的。因为一般学校分配到医院的尤其是中医，他学到的大都是学校里接触到的，虽然临床实习的时候也跟老师，但其实是在病房的机会多，跟老师学习的机会少，他就没有这种系统的辨证思路，如果能跟着一个老师的话对他的成长是非常有帮助的。这些中医学院的本科生或者硕士博士，毕业以后到医院来工作，工作状况还是很好的，接受能力非常快。但是他在学校的时候，又学西医又学中医，学的很多，正式到了临床怎么看病，缺乏一套系统的思路，所以现在这几个举措对他们来说非常有帮助。

很多学生虽然学了很长时间，但是看病反而会不好。我的学生就说到了单位进病房，我们原来病房专门处理的保胎什么都没问题，但是出门诊了要叫他调经，这个人月经超前、推迟、痛要他调节，什么时候用什么药，他说这个时候他就不敢。不要说是他们刚毕业的，他们来进修的都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第五批学生当中，有一个现在是温州中心结合医院的科主任，他十年之前跟我学，他1994年毕业，大概是1997年1998年到我这里进修，我带了他半年，回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前面这三年在虚度，现在才知道怎么做医生。现在我的学生大部分在浙江省，现在一大批都是科主任，都是他这个年纪当中第一批升上主任医师。每年都会来看我，现在我的学生也是一号难求。

提到带徒，不同的层次不一样。我们有一个全国的老中医传承工作室，这些工作室来的话基本上都要主任医师才行，一般的医生还不带，主任医师以上进来，他们是来提高的，他自己临床已经好几年，我看病的时候都要叫上他们。有一个病人得了带状疱疹，花了大半年都没好，全身都痛，月经不好，来看月经不好的，她原来还有红斑狼疮，所以很担心。我就告诉她中医是全身调理，辨证论治的，然后给她开了方，七贴药吃了之后她的疱疹和痛完全消失了。我两个学生都很奇怪，他说这种治疗他们想也没想过，我几味药就解决了一个已经困扰了大半年的毛病，他们说这种，如果不跟着我临床根本看不到。这种杂病的话，你跟着看到了，体会就很深，你没跟到什么，我们说的话他自己看的话就不一定。

临症对我们中医是很重要的。以前没有中医药大学，这些老中医都是跟着师傅的，当然跟着师傅临症之后，你自己要钻研，要看书再看经典，对照病症，慢慢就明白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经典都读过，不过怎么把它们汇集起来，怎么看病，这个跟着老师临症一段时间条理性就会有了，所以师带徒是中医传承教育非常重要的一种形式。

现在中医的发展机遇非常好，国家非常重视中医药的发展。从目前来讲我们是非常看好中医的将来，现在是中医到海外，这次我们何氏妇科在香港挂牌，又到意大利挂牌，这是中医妇科在海外的发扬壮大。就是这样传承发展的话，一定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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