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国平：心强命不强的袭人

心强命不强的袭人

侯国平

袭人挨了宝二爷的窝心脚，吐血不止，伤势严重。这事在大观园里传开了，在广大丫环中间激起了强烈反响。

平儿是从网上看到这条消息的，她不相信，认为是那下三滥的小报记者假编的段子。谁知晴雯告诉她这是真的，一点也不假，她亲眼看见了的。

在怡红院里，论起对主子的忠心，袭人是数一数二的。难道那宝二爷是油脂蒙了心，谁对他好，谁忠心不二的侍奉他，他就翻脸不认人，踢上一脚再说。

晴雯说这也许是个误会。那天是端阳节的前一天，文官等十二个女孩子都放了学，进园子各处寻人玩耍。宝官和玉官两个女子跑到怡红院来找袭人，被大雨阻住。大家索性把沟堵了，水积在院内，把些绿头鸭、彩鸳鸯捉的捉，赶的赶，还有缝了翅膀，放在院内玩耍。将院门关了，袭人等都在游廊上观看嘻笑。

偏巧这时宝玉冒雨从外面回来，见关了门，便出手扣门，使劲呼喊。周围的人估量着宝玉这时不会回来，谁也不当回事，只当是个小厮，都说叫他淋着去，不理他。偏袭人是个好心肠，跑过去，隔着门缝一看，只见宝玉淋得像雨打鸡一样，忙笑着开了门。

宝玉一肚子没好气，及开了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便踢在袭人的肋上，还骂道，下流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越发拿我取笑儿了。口里说着，一低头见是袭人哭了。忙笑道，唉呦，是你来了，踢在哪里了。宝玉这个整日价在脂粉堆里厮混的魔王，除了满嘴姐姐妹妹的乱嚷，也有抬脚乱踢的时候。真是，人急了，什么事都会干。

袭人对宝二爷的忠心园子里的人都知道的，王夫人对此心知肚明，暗中许愿，袭人的美好梦想就是当宝玉的妾，她一直在努力，朝这个方向前进。没想到宝二爷今日突然来一个窝心脚，又当着许多人，又是羞，又是气真一时置身无地，待要怎么样，又不能怎么上，心里只是想着冤，少不得忍一忍，把事情瞒哄过去算了。

谁知宝官和玉官两个女孩子把这事捅到了网上，标题是“花大姐挨了窝心脚”，署名龙飘布衣，跟帖的就有十万八千个。

晴雯化名“有话就想说”在跟帖中说，宝二爷近来气大的很，动不动就给脸子。怡红院里就数袭人服侍的好，结果挨了窝心脚，我们这些不会服侍的到明儿不知是个什么罪呢？试问，这又踢又踹的，算不算暴力行政呢？

袭人的哥嫂也从网上看到了这个消息，又急又痛。他们说，袭人一回到家就说宝二爷的好，怡红院是个温暖的大家庭，宝二爷和丫环心连心，姐姐妹妹叫不停，怎么叫着叫着就踢起了窝心脚呢。肯定是袭人有服侍不到的地方，真要那样，这窝心脚就该踢。但又希望这一切都是谣言，这年头，网上谣言满天飞，不靠谱的东西太多了。

网上对“窝心脚”的跟帖，大致分两类，一类认为踢得好。宝二爷一天到晚混 在脂粉堆里，说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混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这话说的好，有哲理，象个大学教授。但有些人又觉这话太搞笑，男是一堆混巴，遇见了水还不散了架，趁着还不到散架的时候，先踢一脚再说。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这个窝心脚有点象国足，太臭，它充分暴露出宝玉内心深处没有以人为本的意识，什么与丫环同乐，为丫环办好事，全是骗人。

“窝心脚”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平儿看得一头雾水。她把这事向凤姐做了汇报。凤姐说，这是怡红院的内部事务，咱们不能干涉。平儿无奈，只好去问袭人。

谁知袭人竟矢口否认这事。平儿说，网上都传，你还买个蒸馍揣怀里，想要日哄谁呢？

袭人一听哭了，说，这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挨了一回窝心脚，传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这叫人怎么办呢？平儿说，不用怕，天塌有姚明顶着呢？看看人家右派分子，受了几十年苦，最后都平反了。袭人听平儿把她比作右派又哭了，说她又没提一点意见，只是开了一次门，有啥好平反的呢？平儿说，难道这窝心脚白踢了不成。袭人说，那又怎么样呢？平儿俯下身子和袭人悄悄说了半天，袭人说，就这样吧。

不久，荣国府公务网上，刊出一篇《哪有爹娘不打儿》的文章，署名花中人。文章中说，爹娘打儿是常态，没有不对的父母，只有不对的儿女。我虽然挨了一顿窝心脚，但我无怨无悔，我要以此为契机发奋努力，为大观园的繁荣稳定做出自己的贡献。

袭人的文章发表后，没有人跟帖，连评论也没有。但袭人得到了王夫人的表扬。夸她是个识大体，很懂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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