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面粉口袋有个特征,那就是狐假虎威。有面粉在里面撑着,它是面粉口袋。面粉倒光了,它是从某个器官上褪下来的死皮。——《擒贼记》

评论家陈永光说过,作家庞余亮的小说给人的深刻印象,是他的内容总是偏执于时代的“小” 。这“小” 是微妙、是极点、是我们的神经末梢,也是好小说的“兴奋剂”。

他的短篇小说《擒贼记》也是如此。《擒贼记》讲述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婚姻悲剧故事,小说中的主人公鲁文娟就是现实生活中无数深陷婚姻困局的女人的缩影。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擒贼记》的主要内容是:鲁文娟为了爱情从东北远嫁到江南小城,婚后没几年丈夫简志军就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乔老师,便把她抛弃在一旁。鲁文娟和丈夫离婚后,生活陷入混乱麻木的境地。当家里被贼光顾之后,她懦弱无助的心灵受到刺激,更是对前夫紧抓不放,甚至不惜丢弃尊严。

面对丈夫的始乱终弃,鲁文娟除了哭诉,除了眼泪,什么“反击”也没做。她的全部精神世界里,只有两个放不下的男人:丈夫和儿子,却始终没有自我的位置,活得就像只空面粉口袋。她深陷于婚姻的困局却无力自救,终是被“生活之贼”偷得一无所有。

一部小说绝不仅仅表达作者的情感,它还是现实生活真实的写照。在小说发人深省的字里行间得到对现实的思考和启发,文中的主角似乎就是我们当下的模样。

本文就从悬念设置、意象化叙事的角度对这篇小说进行剖析,同时结合现实意义来思考女人应当如何在婚姻中自处。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层层递进的悬念设置,推动小说情节的发展;震撼人心的悬念反转释放,揭示人物矛盾冲突和"贼"的寓意

① 开局初设悬念:“贼又来过了”

贼又来过了。地上有团黑蚯蚓样的东西。鲁文娟俯身捡起来,是她的旧发圈,上面有根死心眼的头发。

小说第一句话就是“贼又来过了。” 开端简单利落的一句话,看似起笔突兀,却设置了一个巨大的悬念,让读者不由心生好奇:“这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偷窃的故事?那丢失的东西是什么,偷窃的贼到底是谁?”

紧接着小说的主人公鲁文娟登场了。鲁文娟早已和丈夫离了婚,儿子又一直住校,所以平时她是独自一人生活。独居的女人总是格外细心,鲁文娟会将家里的门把手缠绕上旧发圈,并且会多绕几圈。可是现下旧发圈竟然凭空掉了下来,还能有谁来过?那肯定是贼……

作者借助开篇制造的悬念,牵引出主人公鲁文娟特殊的家庭情况,以及她本人所处的孤独无助的生活环境。一个贼,一个独居的单身女人,这种巧妙的情节设置本身就给读者留有悬念,为故事的开启埋下精彩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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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前期保持悬念:“那贼一连来了三个晚上”

那贼一连来了三个晚上。鲁文娟紧紧关好了门,拨手机的手指有点不听话……

作者在介绍完鲁文娟特殊的家庭情况后,并不急着描写主人公如何抓贼,而是继续保持悬念,告诉读者,一连三个晚上贼都来到她家,可见这贼的猖狂,想想这个场景都叫人后怕。

简志军和鲁文娟离婚后,彼此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儿子简单单。儿子的抚养权归了鲁文娟,每回爷爷想念孙子时,都会让简志军打电话告知鲁文娟,让孩子去爷爷家。在贼没来之前,两人之间的联系仅限于这偶尔一两次的电话。

面对胆大包天的贼,鲁文娟实在是害怕至极,柔弱无助的她被吓得没了主张,不得不主动求助前夫的帮忙。鲁文娟的求助,令离婚后的简志军再一次与前妻有了密切的交集,两人过往的爱恨纠缠也经鲁文娟的回忆一一再现。

作者在展开讲述鲁文娟离婚后的生活现状时,巧妙穿插,将关于“贼”的悬念保持并升级,激发读者阅读兴趣的同时,助推了情节的进一步发展。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③ 中期悬念铺垫:围绕抓贼引发的一系列可笑事件

简志军的到来令鲁文娟的生活仿佛再次有了主心骨,二人开始争论应对“贼”的办法。作者借助鲁文娟、简志军为了抓贼所引发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件,将“贼”的悬念层层铺垫,为结局的反转制造了强烈的对比冲突效果。

简志军为什么会来帮助鲁文娟?不是因为他对前妻心存愧疚,而是因为他的家中竟然也遭贼了!这个家,是他和乔老师的销魂窝,一个令鲁文娟无比憎恨的地方。

简志军怀疑这是一个流窜作案的小偷团伙,必须去报案。但可笑的是,简志军以前在派出所做过所长,报案的同时也等于是给人看笑话,好面子的简志军犹豫不决,在和鲁文娟去派出所的路上又打道回府。

此时,鲁文娟的好友冬梅开始怀疑“贼”就是简志军的父亲,他的目的是为了替儿子要回原来的房子,好把鲁文娟赶出去。这边冬梅撺掇着鲁文娟换门锁,那边简志军和乔老师的家中又开始莫名其妙的丢失东西……

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环环相扣,围绕着“贼”的巨大谜题而行。这样的悬念铺垫,一步步将“贼”的悬疑做大,唤起读者的好奇心理,使人有“一探究竟”的阅读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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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结尾悬念的反转释放:鲁文娟抓贼又放贼;简志军父子互相指责对方是贼

《擒贼记》在经历层层递进的悬念设置以后,在结尾迎来了悬念的反转释放,令故事达到了高潮,也揭示了“贼”的真正寓意。

鲁文娟捉到了一个贼,但这个贼与她要找的贼毫无关系。她把贼送到了派出所,但见这个贼既脏且可怜,又趁派出所忙于另一起纠纷时将贼放掉了。听闻此事的简志军气急败坏,为此厉声责骂鲁文娟。

后来派出所查了鲁文娟家附近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于是,简志军认为这贼就是家贼,是他的儿子简单单,怀疑他为了打游戏而每天夜里回家做贼偷钱。但简单单的反驳滴水不漏,让人信服,简志军抓到他打游戏不假,但钱是爷爷给的。

这个有个性又处于叛逆期的孩子饱受父母离婚所带来的伤害,他一直对出轨的爸爸心怀厌恶,又对懦弱的妈妈“恨铁不成钢”,他终于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呵呵。我是贼!谁是家贼?谁做贼心虚?简单单转过身,说,鲁文娟,我告诉你,你彻头彻尾地被简志军这个家贼骗了。

鲁文娟说,单单,他是你老子,怎么不相信他?

简单单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不屑地说,相信他还不如相信一个鬼!你被他骗了一辈子还没醒过来?你想想,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事已至此,谁是家贼已经不重要了,简单单的一番话,令这个破碎家庭的矛盾冲突达到到最尖锐的时刻。作者通过一个孩子的口吻来释放“贼”的悬念,揭示"贼"所代表的真正寓意,可谓用意颇深。

一直以来,鲁文娟活得卑微又麻木,她对人对事都过分善良、过分软弱。丈夫出轨背叛婚姻,她默默忍受,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丈夫要和她离婚,她不惜下跪求得儿子的抚养权。好友冬梅说她“没骨头”,连儿子都对她的懦弱看不过眼。她见贼可怜,就把他放了,可她活得不是比贼更可怜吗?

鲁文娟一直防着现实中的贼,却让自己被“生活之贼”偷得一无所有。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独具蕴意的意象化叙事,细腻生动的展现一个离婚女人的不堪生活,揭示女人要在婚姻中活出自我的深刻内涵

在这篇小说中,作者采用独特的意象化叙事,以大量的文字篇幅,描写主人公鲁文娟离婚后日常生活的种种不堪。

作者借助比喻、象征等手段,赋予原本无生命力的客观意象以独具蕴意的生命意义,使得意象可以为小说的情节结构发展、主旨内涵呈现所服务。

① 旧发圈:女人在婚姻中如果不丢掉这种“垃圾”活法,注定下场凄凉

她每天都是一只旧发圈,被扔在五十吨破鞋子破衣服破塑料袋中。她的呼救无人响应。

作者把离婚后的鲁文娟比喻成一只旧发圈,就像是被社会所抛弃的“垃圾”,没有谁会去珍视她。

旧发圈只有5克重,就算在垃圾堆中都不起眼,甚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鲁文娟的人生竟然沦落到如此卑微可怜的地步,可悲又可叹。

鲁文娟原本也是个美貌聪明的姑娘。她有多美?在当时的简志军的眼中,鲁文娟的眉眼像极了他着迷的林黛玉。她也很聪明,并不蠢笨。鲁文娟虽是东北人,却能讲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可聪明美貌的鲁文娟却偏偏将婚姻看做生命的全部,在遭遇丈夫出轨始乱终弃后,离婚对于她来说,不是失去婚姻那么简单,也不是失去男人那么简单,而是失去了全世界。

离婚后的鲁文娟,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整天窝在家里。她每天要拖三次地,窗帘要一周洗一次,在家里,最累的是洗衣机,再次是拖把,最后是鲁文娟。

鲁文娟陷入离婚的阴影后就一蹶不振,她把自己禁锢在一个闭塞的空间里,始终用一种悲观负面的状态卑微地活着,从而让自己沦落至一个凄凉的境地。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女人要想活得精彩,就要有敢于直面任何困境的勇气以及突破困境的胆量。千万不能让自己在困境中越陷越深,否则结局注定就像一只旧发圈,掉在垃圾堆中都不起眼。

如果离婚让你陷入人生低谷,那你余生的任务就是:走出低谷,心向阳光,活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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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空面粉口袋:在婚姻中丧失自我框架的女人,往往输的一败涂地

作者在全篇小说中,从头到尾都贯穿着一个意象:空面粉口袋。

当发现有贼来过,鲁文娟像一只空面粉口袋瘫到了地上;离婚后孤独无助的鲁文娟将自己形容成是只空面粉口袋,而她住的屋子是只比她更大更空的面粉口袋;贼的事解决之后,她还是那只倒光了面粉的面粉口袋。

对鲁文娟来说,她是那只装面粉的口袋,而丈夫和儿子是至关重要的面粉。离了面粉的填充,鲁文娟的人生就如同一只空面粉口袋,干瘪空虚,毫无意义。

鲁文娟年轻时活得有多耀眼?在旁人的眼中,如果说简志军是当时的彩云,那么穿着白裙子的鲁文娟就是当时的月亮。

可一场婚姻,竟将明媚如月亮的鲁文娟变成一只破旧干瘪的空面粉口袋,这前后的巨大落差,是多大的讽刺。

鲁文娟为了简志军从东北远嫁到江南小城。在这场婚姻中,她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她全部的精神世界都围绕两个男人打转:丈夫简志军、儿子简单单,却始终没有自我的位置。

当初和简志军恋爱时,鲁文娟就没有自我,她从来都是按照简志军的喜好去装扮自己。她不喜欢穿白裙子,可为了简志军的“喜欢”,还是硬着头皮穿上了白裙子。可笑的是,在她离婚后,那条白裙子却早已沾上了蟑螂黄褐色的屎,斑斑点点的,像是洒了狗屎金,亦如她斑驳不堪的婚姻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至于结婚和转业的大事,也都是简志军一人做主,从来没有鲁文娟发表意见的余地。在霸道武断的简志军面前,懦弱的鲁文娟早已习惯事事依附于他。

结婚后,鲁文娟的生活更是完全以丈夫、儿子为中心,她在柴米油盐的无尽琐事中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邋遢浅薄、毫无自我认识的“行尸走肉”。她一直在默默付出,习惯性包容。而她越是包容,对方越是不加珍惜。简志军还是出轨了,为了那个乔老师,他毫不犹豫的和鲁文娟离了婚。

小说里有一句颇具深意的话语:面粉口袋有个特征,那就是狐假虎威。有面粉在里面撑着,它是面粉口袋。面粉倒光了,它是从某个器官上褪下来的死皮。

离婚前的鲁文娟,心中自有的幸福满足感不过是“狐假虎威”,那时丈夫还在她身边,需要她的“无私奉献”。离婚后的鲁文娟,生活没了主心骨,这只面粉口袋就像是从某个器官上褪下来的死皮,干瘪又疲软。她一面对前夫心生憎恨,一面又紧抓着不放,甚至不惜丢弃尊严,跪在简志军的面前,向他哀嚎:“简志军,我会让着乔老师的,我要跟你们一起过!”

可怜的鲁文娟,不知是该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

《擒贼记》:这个活得像空面粉口袋的女人,终是被贼偷得一无所有

事实上,鲁文娟在婚姻中从来没有真正的表达过自己的感受,她永远都是在牺牲自己,将就自己,这说明了什么?她缺少了人生里很重要的东西——自我的框架。

在人生和情感中,我们都需要一根可以支撑全局的支柱,而这根支柱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自我的框架”。

自我代表着一个人的独立人格和自我认识,框架代表着一个人的原则和底线。婚姻不会一劳永逸,无论何时何地,女人都要具备独立自主的能力,要让对方明白你的底线不可触碰。女人想要的安全感,从来只有自我给予。

《擒贼记》这篇小说告诉我们的现实意义是:在婚姻中,女人只有坚持自我,保持独立自信,勇敢面对困境,不断变强,才能避免活成鲁文娟那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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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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