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万里与我的围棋往事：“限期破案”，让我洗清嫌疑

一九九零年的“十一”，万里让我到他家去吃饭，给我“上了一课”。按说在领导人家吃中午饭，应该丰盛吧，但那一顿却是普通之极，我顿顿要这么吃感觉要饿死。现在想想，老一辈领导人的生活真是朴素。

有部经典电影叫《甲午风云》，著名演员李默然在里面饰演邓世昌。邓世昌是我国清末的爱国将领，是个民族英雄，李默然演得真好，赢得了广泛声誉。但是李默然接了广告，遭到万里很严肃的批评。他给我说，这是一个共产党员做的事吗？然后就给我说，你不许做广告。我感觉我要做广告被他看见，他肯定要骂得……他恨不得要“开除”李默然的广告。

万里告诉我很多的“革命道理”，就告诉我不能做广告。由于我跟他关系好啊，聊得事很多，有的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

《三国演义》里有句话叫“古人做事无巨细，寂寞豪华皆有意。”万里就是上到国家大事，下到民生小事，真是事无巨细，全部关心。他真是平易近人，好多事儿可以说是太“神奇”了。我就讲讲我亲身发生的一件奇事。

我有个好朋友叫荣乐弟，他也是万里的桥牌搭档。我们小的时候啊，我也不知道他爸爸很有钱。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之间啊，他们家有一次丢钱丢了特别多，好几千美元，当时在我感觉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家有钱不知被人怎么盯上了，然后就失盗了，我还去公安局按手印呢。我头天晚上住在他们家，第二天报案丢东西，真是好巧不巧。

事情发生后，首先是万里给北京市公安局下令——限期破案！这个案不好破啊。万里下这个限期破案我觉得非常好，否则我终生都要带这么一个“黑锅”啊——钱丢了我头天晚上住在那儿，是不是有嫌疑啊？好在后来终于破案了，万里的“限期破案”，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案破了之后，我解脱了啊。最后是怎么回事呢？真是有个人顺着荣家的窗户爬进来，搞得特别邪乎，听着特别“惊心动魄”。我在荣家住一晚上，公安局让我按红印。那个警察说要排除，他们把我的手印指纹和其他人的弄出来，剩下的，可能就是罪犯的。

但是我想，我肯定是首要“嫌疑犯”，那他们家的指纹就多了去了。为什么啊，我在他家住了一晚上，我晚上把书柜啊可是翻了个遍，扒来扒去挑那个武侠小说，他家有全套的金庸小说，我特喜欢看。这件事本来和万里不相干的，但是他不光是帮我，还帮荣家把钱找回来了，破案了。我心想啊，如果不破案，我一辈子也有这个嫌疑。

万里常常说打网球活动四肢，保持血脉畅通；打桥牌活动头脑，预防老年痴呆。这两项活动只要能坚持下去，相信人能活到一百岁。万里95岁时还能打桥牌，耳聪目明，就像日本杉内寿子八段一样，现在94岁还在参加职业比赛，还能赢棋，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

万里被誉为“改革先锋”，传奇一生，受百姓敬仰爱戴。在工作中，他鞠躬尽瘁，在生活中，他亲近祥和。对于他，我始终以“叔叔”相称。

万里出生于1916年，到2015年逝世，老人家光辉一生，活到了九十九岁。但在我印象里，我一直感觉他活到了一百岁，圆圆满满，了无遗憾。

（口述：聂卫平 ，执笔：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