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史评:“科学的东方学之正统在中国!”

摘要:历史的车轮势不可挡,历史的公正一往无前。傅斯年为中国大学、中国学术、中国文化奉献的不朽功勋,被学界铭记,被民众传颂。

傅斯年史评:“科学的东方学之正统在中国!”(傅斯年书法,来源:百度检索。)

史语所“功主” 学术界“超人”(续)

“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


其三,抢救明清大库档案资料。

清朝内阁大库的档案,内有诏令、奏章、则例、移会、贺表、三法司案卷、实录、殿试卷及各种簿册等,是极珍贵的第一手历史资料。但清朝终结后,几经迁徙,几易其主,损失严重。主管者历史博物馆因经费缺乏,曾以大洋4000元将8000麻袋、总计15万斤的档案,卖给造纸商拿去造纸。辛亥革命后日本的一家公司也已立约买下,打算运回日本。

幸亏考古学家马衡大声疾呼,傅斯年与胡适、陈寅恪商议后,呈请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一)此一段文物不致失败,于国有荣。(二)明清历史得而整理。(三)历史语言研究所有此一得,声光顿起”(傅斯年《致蔡元培信》,1928年9月11日)最后以1.8万元将这批档案买下。他为保护这一无价之宝立下汗马功劳,也为史语所历史组找到一个开创性研究选题,明清史研究因此有突破性进展,至今深受其惠。

1930年,傅斯年还在《〈明清史料〉发刊例言》中为明清代内阁大库档案整理制定基本原则,提出具体要求。由于他对这批档案期望值过高,整理过程中流露出失望。有一次,他在北海静心斋(史语所所址)对李济感慨:“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李济反问:“什么叫重要发现?难道说先生希望在这批档案内找出满清没有入关的证据吗?”傅听后大笑。(李济《傅孟真先生领导的历史语言研究所》)

其四,在中国开创史料学派。

傅斯年留学德国期间,正值兰克(Leopold von Ranke)派史学观点盛行之际。何兹全《傅斯年的史学思想和史学著作》、欧阳哲生《傅斯年学术思想与史语所初期研究工作》都认为,傅斯年在史学方面受到兰克的影响。

1928年5月,傅斯年创作《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下称《旨趣》),同年10月发表在《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创刊号上。这是他的就职宣言、治所宣言、挑战宣言(挑战西方汉学)。吴相湘在《民国百人传》第1册中,将此文与胡适所撰北京大学《〈国学季刊〉发刊宣言》相提并论,称为“近五十年中国文化史研究的两大重要文献,亦为奠定中国现代历史学之两大柱石。”

在《旨趣》中,傅斯年系统地表述建设新历史学的基本思路和工作方法,核心要点为:“近代的历史学只是史料学”;“一分材料出一分货,十分材料出十分货,没有材料便不出货”;“反对‘国故’观念”;提倡整理史料时“存而不补”、“证而不疏”;历史学和语言学的研究应该是“集众的工作”;强调主动接地气“求新材料”,不读死书,而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据李怀宇《傅斯年:游走在学术与政治之间》介绍,这句话灵感来自英国历史学家屈维廉(G. M. Trevelyan)的名言:“收集法国革命的事实!你必须上达天堂、下入地狱来获取它们。”)

傅斯年史评:“科学的东方学之正统在中国!”(台北傅斯年图书馆·傅斯年纪念室照片。来源:“qgl6577”的新浪博客。)

傅斯年既有强烈学术进取心,也有强烈文化自尊心。在《旨趣》中举多例论证,中国的历史学和语言学有个好开端,但现代落后,是因为“题目固定了,材料不大扩充了,工具不添新的了”,“政府最忌真史学发达之故”。

欧洲七年苦读,涉猎甚广,让傅斯年有宽阔的国际视野,“不但具有雄厚的国学根柢,对于欧洲近代发展的历史学、语言学、心理学、哲学以及科学都有彻底的认识。”(李济《傅孟真先生领导的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清醒地意识到中西学术交融的发展趋势,“国人如愿此后文史学之光大,固应在战胜外国人之心而努力赴之,亦应借鉴于西方汉学之特长。”(傅斯年《论伯希和教授》)

傅斯年在《考古学的新方法》分析,中国考古旧方法之弊,“都是用文字做基本,就一物一物的研究。文字以外,所得的非常之少”;肯定外国学者新的研究方法,“以世界文化眼光去观察,以人类文化做标准,故能得整个的文化意义”。所以在《旨趣》中提出“扩张研究材料”、“扩张研究工具”的宗旨,还在结尾响亮喊出三句口号,最后一个口号极具煽动性,也是点晴全文的心声:“我们要科学的东方学之正统在中国!”

傅斯年本人在文史哲等众多领域建树颇丰,可惜天妒英才,否则学术丰碑更巨。厦门大学教授谢泳在《学术之外的傅斯年》评价,“作为学者,傅斯年本人的学问,在他同时代的学人中不是最好的,但他是有真学问的。”

也有学者对傅斯年的学术贡献评价很高。如他的《民族与古代中国史》中的五篇文章(《夷夏东西说》、《姜原》、《周东封与殷遗民》、《大东小东说》、《论所谓五等爵》),何兹全认为“篇篇都有精意,篇篇都有创见──独到的见解,篇篇都是有突破性、创始性的第一流的好文章”。哈佛大学教授、考古学家张光直称赞,“傅先生是一位历史天才,他的《夷夏东西说》一篇文章奠定了他的天才地位”,并说此文与董作宾的《甲骨文断代研究例》,是他所看到的有创始性和突破性的最好的两篇文章。(何兹全《独为神州惜大儒》)

史语所的学术重镇获得国内外学术界的公认。罗家伦在《元气淋漓的傅孟真》中介绍,“历史语言研究所的‘集刊’和‘分刊’,得到国际学术界很高的重视,……孟真领导的力量是不可磨灭的。”季羡林在《扫傅斯年先生墓》也说,傅斯年“创办的《史语所集刊》在几十年内都是国内外最有权威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刊物。一登龙门,身价十倍。”欧阳哲生在《傅斯年学术思想与史语所初期研究工作》中称赞,“史语所《集刊》、《专刊》所发表的作品没有一篇不是精心制作、严格编审。”

历史的车轮势不可挡,历史的公正一往无前。傅斯年为中国大学、中国学术、中国文化奉献的不朽功勋,被学界铭记,被民众传颂,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

(2015年11月29日一稿,12月8日00:46二稿,【山水微言·85】。本文为《功狗·功人·功主──傅斯年史评三部曲之立功篇》连载最后一节,有删节。《孟真不朽,则中国不朽、文化不朽!──傅斯年史评三部曲之立德篇》18节连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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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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