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门碉堡:1945年贺龙率部血战包头(下)

11月11日,黄新廷与王尚荣会合,经过两人商议,决定主攻包头西北门。

六年前,国民党傅作义部队奇袭驻于包头的侵华日军,其部将新31师师长孙兰峰的总指挥部设在黄草洼,而93团团长安春山是从西北门冲入城内的。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黄王两旅的联合指挥所,也设在了当年孙兰峰的指挥所旧地——黄草洼,而主攻方向也定在西北门。

西北门屡受攻城炮火的青睐,是因为它占据着特殊的地利。包头老城,位于大青山南麓台地之上,东门大街与西门大街连成一线,将城区分为南北两个区域。北部是高耸的台地,南部则是低平的开阔之地,并不算大的城区内南北落差竟达一百多米。而西北门一带,地势尤高,地形尤陡,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的兵家要地。

这篇文章开头所讲述的被拆除的碉堡,正是这个制高点上最重要的一座。

此次战斗,晋绥部队的兵力配置为:第2团及和第715团的二营、三营担任主攻,从西北门突入包头城内,由第2团团长傅传作统一指挥;第8团在城东积极动作,钳制敌人,待主攻部队进入城内后,即从东面攻城。

12日24时,攻城部队以火炮猛轰西北门城楼及两侧城墙,炸开了两处缺口。13日零时,第2团1营、3营及第715团的2营、3营先后由西北门攻入城内。攻城部队以天主教堂的钟楼为堡垒,居高临下,向着纵深突进。

西北门碉堡:1945年贺龙率部血战包头(下)

老包头城内的天主教堂(摄于2007年)

守城敌人深夜遭袭,只听杀声震天,摸不清到底有多少军队冲了进来。在晋绥部队的猛攻之下,且战且退。危急时刻,包头城防副司令王雷震亲自率领警卫连,挺身在炮火的最前沿督战。守敌逐渐稳住了阵脚,并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与我军展开彻夜激战。

此时,从东面攻城的第8团,强越东河槽,发起数波攻势。怎奈,此处沟深谷阔,冲锋的战士无处隐蔽,完全暴露在守敌的火力网下。即使勉强抵达城下,也无合适的攀爬云梯,被敌人的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战至天明,始终未能从东面攻入城内。

13日7时,守军以炮火封锁西北门突破口,阻止援军继续涌进,同时调集优势兵力对入城部队进行反扑。战斗持续到14时,敌军组织敢死队,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第2团副团长彭济民阵亡,第715团的2营政治指导员康发印、营长陈家银、3营营长廖士明等先后战死。16时左右,入城部队渐渐不支,弹药也消耗殆尽,在付出900余人的惨重伤亡之后,被迫撤离包头。

西北门碉堡:1945年贺龙率部血战包头(下)

天主教堂神父宿舍墙上的弹孔

噩耗传来,震动了中共中央军委。11月23日,聂荣臻与贺龙接到指示:如果你们在短时间内,没有把握攻下包头、归绥,是否即将部队撤退到机动位置,相机再定今后计划。

鉴于形势,贺龙将指挥部从沙尔沁召迁至石拐沟,厉兵秣马,准备为牺牲的将士复仇。

西北门碉堡:1945年贺龙率部血战包头(下)

旧石拐祁家大院的贺龙指挥所旧址(摄于2020年)

11月月底,聂荣臻与贺龙讨论决定,由晋绥部队五个旅担当主力部队,辅以晋察冀部队一个旅以及一些地方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再次攻打包头。

然而,攻城部队未曾料到,董其武利用休战间隙,充实粮食弹药,全力督促加强防御工事。除了南门之外,所有城门都用沙包封堵,然后大量浇水于城墙及城门之上,冻成一层厚厚的坚硬冰壳。城内,挖壕沟、筑街垒,又增设了十余座明暗碉堡,机枪火炮加以隐蔽,封锁着所有重要路口。整个包头城,已变成一座防备森严、易守难攻的巨型堡垒。

12月2日,攻城炮声再度响起。

呼啸的炮弹击中闪着晶光的冰墙,被弹起后才爆炸,搭在墙上的云梯也一架接一架的滑倒。攻城部队不畏枪林弹雨,奋勇冲锋,却始终未能打开突入口。国共两方军队,在这座冰城之下,陷入对峙。

此际,晋绥部队与晋察冀部队转战绥远已有月余,粮食弹药早就捉襟见肘。寒北隆冬,战士们身着单薄的秋衣,伏在冰雪中瑟瑟发抖,冻僵的手指甚至抠不动扳机。战后,敌军检视遗体时,发现烈士的粮袋全部空空,脸上手上冻疮处处。

战事僵持到4日,天气骤加严寒,贺龙看到部队已经失去进攻能力。忍着心头悲愤,掩埋好100余名烈士的遗体,下令撤军。

西北门碉堡:1945年贺龙率部血战包头(下)

至此,从11月9日至12月4日,围城25天的第一次包头战役结束。

西北门内外,弹痕累累,这座碉堡历经战火硝烟,居然完好无损。

在包头民间,盛传着贺龙之妹贺凤牺牲于此次战役。

贺龙有三位姐妹为中国革命抛洒了热血:大姐贺英(乳名香姑)、二姐贺戊妹牺牲于1933年,妹妹贺满姑牺牲于1928年,她们的英魂归于湘西大地,而不是塞外包头。

1948年9月,杨成武率华北野战军第3兵团,再次挺进绥远省,拉开了第二次包头战役。此时,傅作义任华北"剿共"司令,兵力部署从河套一直到天津,甚至抵达山海关,战线拉得很长,包头的守备兵力相当薄弱。城防会议之上,国民党军官竟无一人主张坚守,无奈之下,坐镇包头的邓宝珊率部西撤。10月24日,华北野战军一枪未放,进驻包头。11月15日,时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员的贺龙终于踏入包头城内,望着当年的战场,心中百感交集。然而,13天后,华北野战军奉命撤出包头。于是,邓宝珊也一枪未放,返回包头。

包头的城楼之上,国共旗帜频频更换,然而却未发生任何战斗,西北门碉堡又逃过一劫。

1949年9月19日,在包头的中国银行礼堂内,以董其武为代表的军政各界通电起义,绥远省和平解放。

从此,西北门碉堡再也没有了英雄用武之地,那些关于硝烟关于烈士的往事,也在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中,慢慢褪色。

四年的解放战争,让两个政党成为了死敌。一条海峡,曾将同胞兄弟久久地隔绝于两岸,只有冰冷的对视,没有温情的对话。

如今,坚冰已然消融,小三通变成了大三通。包头城内,象征对抗的最后一座碉堡,也破碎为垫路石与压菜石。

和解,是双方的愿望;谅解,是双方的共识。

岁月的流逝,会让兄弟阋墙的伤口,慢慢风干。偶尔,回首那段内战的历史,双方相顾一笑,少些仇隙,多些反思。

中华民族的统一与复兴,需要两个政党的远见与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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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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