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结构——论自然和人类社会的进化（上卷）（8）

一、我们的世界（2）

这个世界正如唯物主义所设想，每一个粒子都以物质方式构成；但贯穿于这个物质世界里的每一个粒子，都有一种类似和预示生命和意识的自发能量。

——威尔·杜兰特《哲学的殿堂》

人类最感兴趣的话题也许是：当宇宙中的物质形成以后，这些原子、分子等基本粒子是通过何种方式结合起来，形成了像人这样如此复杂的生物？是什么力量在“有意识地”推动着这种变化？我们知道，物质结构的进化是连续发生的。连续发生的事件必然隐含了某种程度的必然性，而必然性则意味着规律。规律是各种自然力量作用的结果，这些力量一直在推动宇宙的所有物质以某种相对确定的方式运动，但并非是机械的运动，因为在相对确定的运动背后还隐藏着大量的不确定性。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结合成为物质结构分化的起源，而有机物的产生正是在无机物中分化出来的。时至今日，人类已经意识到无机物与有机物之间的鸿沟并非不可逾越，它们来源于相同的基本物质，只是结构发生了变化。从简单的粒子到无机物、再从无机物到有机物的进化过程让我们意识到，物质的运动并非是毫无方向、毫无创新的、“无意识”的自由运动，它们在自然力的作用下持续地结合，形成越来越复杂的物质结构，并且“意外地”在地球上（就人类目前所知）产生了极其复杂的“生命”结构。我们不禁要问，这种物质结构的复杂化趋向是一种纯粹的巧合，还是包含了某种确定性的变化方向？客观地说，我们既看到了方向明确的变化趋势，也看到了变幻莫测的特征。我们不妨将与前者有关的性质定义为“不可逆性”，与后者有关的特征定义为“不确定性”。不可逆性与不确定性构成了物质结构进化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正是它们推动着宇宙的复杂化进程。在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双重作用下，各种不可思议的“不可逆结构”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都有可能会出现，这一切取决于物质在时空中相互作用的方式。宇宙进化之路就像一个不断要选择方向的迷宫，你永远不知道在下一个路口会出现什么，你下一步又会面对哪些突如其来的选择。所有事件的发生都存在一定的概率，人类的出现也同样如此，而且概率极低。自然规律包含了这种不确定性，但人类对此并没有充分的认识。无论如何，人类的出现都可以视为物质演化的结果，他们是物质形态的最高级版本，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在宇宙中一直没有能够找到与我们相似的版本。

正因为人类的唯一性所带来的孤独感，我们便十分在意生命的起源和意义。时至今日，人类似乎没有找到生命的实在意义，也许它超越了我们的思维极限。在生命延续的过程中，我们所能感知到的最真实的“意义”莫过于体内蠢蠢欲动的本能和欲望，正是它们让生命拥有一种“活着”的感觉。那么，超越个体的生理感觉，如何看待人类整体存在的意义呢？也许宗教信仰解决了人类的部分困惑，让人类找到了精神的寄托和永恒的信念。但是，宗教实际上用先验的假设回避了问题，而没有真正去解决问题。我们探讨这个问题所要达到的目的并不是寻求精神世界的解脱，而是从客观实在的变化中发现线索，通过对物质以及生命的存在和进化方式的研究找到与存在相关的某种解释。也许这些近似物理学的解释并没有能够给出终极答案，但是至少可以为人类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从这个角度我们所得到的并不是一些抽象的、陌生的物理学概念，而是一些与生命及其社会密切相关的自然现象和规律。通过对这些知识的了解和运用，实际上增强了人类对自我的认知程度，这些认知会成为人类有意义的行动指南。人类的进步与人类对自我的认知程度密切相关，人类社会的完善不仅取决于对自然的认知，也取决于对自我的认知。如果人类将自身视为宇宙万物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种思维方式将会导致人类对自然规律具有更强烈的敬畏心理，自然与人类的融合便会成为人类行为的重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