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魂”游体外的奇境是怎么回事

科学地认识生命的死亡问题,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也是生命科学和文化科学的一个主要方面因此,有必要从科学观念入手,解译这个缠绕人们的难题。

“生命中最确定的事情是:我们都会死亡;最不确定的则是:死亡将于何时降临。”这句格言简明地体现了一个人人关注的问题:人类的死亡。正因为死亡的时间无法明确,所以,我们才必须时时刻刻为它做好准备。

过去,西方科学完全否定死后意识这一概念,把这看成是基于愿望和迷信的虚构。直到最近,死亡与濒临死亡这一问题仍然被医学和心理学所忽视或回避。不过,我们不应把科学中的现有理论范式与实在真理相混淆。一旦它们不能解释和适应那些具有重大意义的科学材料时,它们就不得不被更合适的理论框架所取代。

第一次对临近死亡体验所作的重要研究,并不是由20世纪的心理学家或者精神病学家,而是由19世纪一位杰出的地理学家阿尔伯特·海姆所作。海姆在一次登阿尔卑斯山时因意外事故而几乎丧命,其间他产生了一种神秘的体验,从此他对生命垂危的境况与濒死状态中的主观体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几十年如一日地收集了大量来自危险事故幸存者的体验与叙述:在战争中受伤的士兵,从高处跌下来的泥匠与砖瓦工,火车事故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工人,以及濒临溺死的渔夫,等等。不过,海姆研究中最重要的部分是基于阿尔卑斯登山者的叙述,他们都经过几乎致命的坠崖事故而幸存下来。

海姆首先在一篇于1892年一次“阿尔卑斯登山俱乐部”会议上宣读的论文中,阐述了他的发现。他的结论是,临近死亡的主观体验,无论环境如何不同,在他收集的百分之九十五的事例中都令人吃惊地相似。首先,心理活动增强并且加快。通常,当事人非常清楚地知道事情的发生,也能预期到结果。时间变得非常弥散,当事人以闪电般的速度行动。极为典型的是,这一阶段伴随着种突如其来的生命回顾。高峰体验是某种超然的平和,目睹超自然的美丽景象,耳聆天上仙乐缭绕。据海姆所说,那些突然面临死亡的事故对旁观者来说比对当事人更加“恐怖和残酷”。在许多例子中,旁观者被强烈的恐怖所深深震撼乃至发呆,遭到一种持久的创伤,而受害者如果身体不至于被严重毁坏的话,很快就会摆脱焦虑与痛苦,得到恢复。

1961年,卡里斯·欧西斯与其合作者分析了600多份调查表,它们由大夫和护士们填写,详细叙述了濒死病人们的体验。在百分之十的意识到死亡来临时刻的病人中,大部分都体验到生动逼真的幻景。某些形象或多或少与传统宗教学说相符合,展现出天堂、乐园或者“永恒之城”;另外的则是一些具有难以描述之美的平和景象,例如有奇鸟鸣唱的美妙风景,或是充满诗意的花园。还有少量幻景则是令人恐怖的魔鬼和地狱,或是被活活燃烧的可怕感觉。欧西斯指出了这些死亡体验与末世学神话形象以及由LSD或生物碱引发的致幻现象之间的相似性。

1971年,衣阿华大学精神病学教授罗素·诺依斯研究了大量面临死亡的个人的主观叙述,包括海姆有关瑞士登山运动的材料,以及由诸如卡尔·古斯塔夫·荣格那样杰出的个人在文学与自传中对死亡的描述。诺依斯能够从这些体验中辨认出一些重复的模式,并把它们区分为三个相续的阶段。第一个阶段称为“抵抗”的阶段,它以认知到危险、害怕死亡、努力求生以及最终接受死亡为特征。其次是“生命回顾”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个人重新生活在一生重要的回忆中,或是体会到全部一生流程的重演。在最后一个称为“超越”的阶段中,个人的体验则是一种神秘、宗教或“宇宙性的”意识状态。

诺依斯对死亡体验的分析在一位青年妇女的以下叙述中得到印证,这位妇女描写了一次车祸以及随之而来她的内在心理状态。她的汽车在一条公路上行驶时,突然闸门失灵,在几秒钟内,它不可驾驭地顺着湿漉漉的路面而滑行,直到撞上几辆别人的小车,最终停止在一辆大卡车旁。

“在几秒钟内,我的汽车一直在滑行,我有一种仿佛经历了数个世纪的体验。我很快即从生命的纯粹恐怖与极端害怕转移到一种深邃的认识上来:我要死了。具有讥讽意味的是,伴随这种认识的是一种极深的祥和与清明感,这是我以前从未体验到的。就像是我从生命的外围——身体在外面包裹着我—进入到自身最内在的核心,这是一片寂静的领域,完全和平与安憩。

现代西方人对主观体验死亡的兴趣由雷蒙·A·莫蒂于1975的出版的著作《生命之后的生命》所大大地提高。作者是一位医生,也是心理学家,他分析了150例临近死亡而又幸存下来的病人,并与他们进行了交谈。在其研究的基础上,他分离出死亡体验一些特定的性质,它们的发生具有很大的稳定性。

所有报道的一个共同特点是,报道者都是抱怨这些主观事件是难以表述的,而我们传达它们性质的语言又极不准确。这也是死亡体验与神秘体验共有的一个特点。另一个重要特征是,他们都确信有一种离开躯体的感觉。许多人都描述道,当他们处在昏迷状态或者在生理的死亡之后,怎样看到他们自己,或者从上往下俯瞰,或者隔着一段距离;怎样听见大夫、护士和自己的亲戚们在谈论自己的状况。他们能够详细见到人们在护理他们的身体时,对他所作的种种活动。有时候,这些知觉能得到随后调查的精确证实。

魂游体外的体验能采取各种形式。有些人把他们自己描绘为不定形的云彩、能量的形式或者纯粹的意识。另外的人则体验到无时间、无重量、宁静而透明的狂喜感。许多人都报道说,他们听到了特殊的音响;某些声音是特别令人不快的噪音,另外一些则是温柔而甜蜜的,就像神圣、超凡脱俗的音乐。很多人都描述到,通过一个幽黑、封闭的地域,类似于一条隧道、一个洞窟、个圆筒,或者深谷、管道、排水沟似的东西。许多人还报道说遇上了另外的人,例如死去的亲戚或朋友、“守护的精灵”或精神的导引者。特别共同的是他们都有对“光的存在”(或称为光神”)的灵见,它呈现为一种非尘世的光源,它也显示一些人格的特性,诸如慈爱、温和、表示怜爱以及某种幽默感。与这种存在的交流并不借助于言语,而是通过思想本身畅通无阻地交换。遇到“光的存在”的同时,经常伴随着一种“回顾生命进行神圣审判或者自我审判的体验。

莫蒂试图在他的发现基础上重构一种典型的死后状态体验。尽管这是对各种死亡状态加以综合的一种合成模式,它所依据的主要是来自当事人的大量叙述,而不是一种实际的个人体验,但对我们的讨论而言,它依然是令人极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