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拉普夫人探案集 4.1

“今晚你不来看我吗?只是朋友间玩个小游戏,亲爱的,都是自己人,你懂的。”

公寓大厅对面的女士随口发出邀请,激起了康斯坦丝·邓拉普的好奇心。

“谢谢,相信我会去的,”康斯坦丝回答。“在大城市里没有朋友,真的很孤单。”

“的确如此,”贝拉·莱玛尔表示赞同。“我观察你有一段日子了,不知你怎么受得了。肯定来,是吗?”

“乐意前往,”康斯坦丝保证,他们到达各自的楼层,在电梯门口分手。

她也在观察那个女人,尽管嘴上什么也没说。

“朋友间的小游戏,”康斯坦丝自言自语地重复道。“听起来好像有些冒险的味道,那就去吧。”

她在梅菲尔小巷选中了一处简朴的房子,是一套相当精致的公寓,自从搬过去以后,她的最大喜好之一莫过于观察其他住户。

大厅对门邻居让她很感兴趣。户主自称贝拉·莱玛尔夫人,是那种司空见惯的城里人,四十岁左右的漂亮寡妇,妆容整齐,衣着大胆,善于左右逢源。她那双鲜活灵动的棕色眼睛、时髦小巧的鼻子和能说会道的嘴巴给人的普遍印象是,莱玛尔夫人热爱生活中的美好事物。

康斯坦丝很自然地观察到,这位邻居有许多朋友,经常早来晚走,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成功和高尚生活的气息。显然,莱玛尔太太是一个有待发掘的女人。此时此刻,康斯坦丝对她的兴趣更大了,因为后者已经不请自来,主动发出邀请。

“朋友间的小游戏,”她推测着。“是什么游戏呢?”

那天晚上,康斯坦丝穿过大厅,按动了沉重的红木门旁边的门铃。她穿了一件大红晚礼服,衬得脸色绯红,终于要揭开迷人的莱玛尔太太的神秘面纱,她的神经紧张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贝拉笑着说,并姿态动人地伸出手。“来得正好。”

几位客人已经到了。贝拉把他们介绍给康斯坦丝,神态和蔼可亲——阔胸细腰、壮实红润的罗斯·沃森先生;高挑斜肩、语言生动、与女士谈话时头向前倾的哈顿·哈尔西先生;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眼睛浅蓝、穿着粉色长袍的矮个女子,兰辛·诺布尔夫人。

“现在人已到齐,刚好够玩一局了,”贝拉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哦,我要问一下,邓拉普太太,你玩吗?”她把康斯坦丝也算在内。

“哦,好的,”康斯坦丝回答。“玩什么都行,都会一点点。”

毕竟她已经注意到房间里的主要物件是一张圆桌,客人们似乎自然而然地在桌边各就各位。

“今晚玩什么,桥牌怎么样?”沃森问,漫不经心地摸着贝拉亲手制作的一小盒金边卡片。

“哦,不,”诺布尔太太大声说。“桥牌好无聊。”

“轮盘赌?”

“不……不。普通游戏……扑克。”

“玩多大的?”

“哦,五元,”哈尔西不耐烦地说。

沃森什么也没说,但贝拉拍着哈尔西的手表示赞同,仿佛事先早就说好了一样。”我想,大家会玩得很开心,”她插上一句,并打开一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蓝色、红色和白色的象牙筹码。沃森似乎自然而然地扮演着银行家的角色。

“你不来玩吗?”康斯坦丝问。

“哦,我很少玩。你知道,光是招待你们就够我忙的了,”贝拉解释道。她匆匆走出房间,几分钟后又出现了,和女仆一道,端着一盘细长的中空玻璃杯,酒瓶用一条白色餐巾纸包着,放在盛着冰的冰桶里。

诺布尔太太熟练地洗着牌,沃森用精于算计的目光注视着每一张面孔。第一局康斯坦丝运气不佳,输了。

诺布尔太太和哈尔西急不可耐地下注。沃森冷静地跟上,直到揭开底牌——他赢了。

“主要是,”穿粉红衣服的小妇人大声说,显然是因为输了钱而发脾气。“不能转转运吗?”

哈尔西什么也没说。

康斯坦丝兴致盎然地看着。这不是“朋友间的小游戏”,每一张面孔都十分紧张,万分狂热。游戏的赌注太高了,取胜的欲望太大了。莱玛尔太太对客人关怀备至,不只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女主人。

沃森面前的一堆筹码始终在不断累积。每当开始一局新游戏,他都会在一只小盒子里放入一个白色筹码,这是共同资金,用来充当“场地费和茶水钱”。

这里实际上是一个新型男女赌博场所。

莱玛尔夫人欢乐聚会的参与者不过是一群赌徒。以冰箱门和铁格栅、白衣佣人和免费食物饮料为特征的旧式赌博窝点已经随着“改革”而消失了,逐渐被超凡脱俗的新式体育生活所取代。

与此同时,康斯坦丝一直好奇地四处张望。在一张桌子上,她看到有报纸的复印件,上面刊登着关于赛马的全部报道,有一张类似于比赛记录表的东西,文字材料旁边有一部电话,触手可及。她推断,白天这里也是一间桌球室。

当灯亮着的时候,在隔壁房间里,她确定无疑地看到了貌似微型轮盘机的东西,不是用明亮的金属和乌木制作的,而是一件几乎可以装进手提箱随身携带的精巧器物。

这就是那些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拜访贝拉·莱玛尔的奥秘。他们甘冒风险,甚至不怕身败名裂,把一切押在轮盘、赛马和扑克牌上。

为什么贝拉·莱玛尔邀请她来这里?她自问。

起初,康斯坦丝有点担心在这汪水里陷得太深。她决定一旦损失达到某个内心设定的金额就退出,但始终没有达到。也许赌徒们太精明了,但康斯坦丝似乎总能在竞技中保持一点点领先。

当她凭直觉出牌时,牌桌上有个人对她特别留意。是哈顿·哈尔西先生,他穿着一丝不苟,举止中带着女人们乐于见到的那种小聪明。

有一次,她发现哈尔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是他暗中放水让她获胜吗?或者由于对她的关注,使他心不在焉、疏于游戏?

她决定退出。这时她还赚了几美元,便以头痛为借口离开桌。

贝拉欣然点头,接受了这个借口,并亲切地问她是否想躺下。

“不,谢谢你,”康斯坦丝低声说。“但这些牌让我今晚神经紧张。让我坐在这里,马上就好。”

当康斯坦丝懒洋洋地躺在牌桌旁边的沙发上时,她注意到,或者说她觉得自己注意到,贝拉和沃森在不时地交换眼神。他们之间有什么亲密关系?她注意到诺布尔太太对哈尔西所做的一切都反应强烈。真是个奇特的四人组合。

哈尔西在翻本的努力中损失惨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酷地接受着亏损。然而,诺布尔太太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显得越来越紧张。

最后,她匆匆看了一眼手表,憋出一声尖叫。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高声说。“谁想到这么晚了呢?我真得走了。估计我丈夫十点从董事会回来,待在家里比找个借口容易得多。不,哈顿,不麻烦你了,我在门口叫辆出租车就行。让我看看,一共二百二十八美元。”她停顿了一下,好像被这笔损失吓到了。“贝拉,我得再签个欠条。放那儿了!”

她急三火四地离开,仿佛有人关了灯,使这只可怜的小蝴蝶无所适从,只好舞动着被灯火灼伤的翅膀,带着她的秘密在黑暗中独自飞去。

邓拉普夫人探案集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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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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