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时代的铿锵曲:热烈而奔放的“师六班”最后探戈

以天等县人大常委会原主任黄保全退休的那一天、那一刻为标志,“师六班”全体同学宣告全员退休。从此,天等江湖再无“师六班”。

“师六班”是一朵奇葩。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在难于理喻的环境之中,在缺雨少水、营养不良的历史横截面,在知识贫乏、百废待举的非常时段,催生出了奇缘怪胎畸型儿“师六班”。

“师六班”是非婚生儿子,是不足月的早产儿。生产时也没有确保母子平安的产床。那一天,生母还在田里劳碌忙活,回家时一不慎一趔趄一“呼啦”就生下来了。

“师六班”是木讷不待见的丑媳妇,从来不敢正面看公婆。“师六班”身份真伪难辨,众口难调。几年前,公务员重新认证,相关部门组织人马了解诸如出生年月、文凭、入团入党时间确认等问题。黄宝全贵为正处级在任领导,却被认为学历造假——哪有什么天等县师范学校,查遍全国亦无资料佐证。黄宝全信誓旦旦:恢复高考第一年考取、就读的学校,堂堂正正的师范生,谁敢说我学历造假!调查组成员几乎清一色的70后,有的还是90后,对于他们来说,天等县师范学校,渺远如司马迁的《史记》,封尘太久,上面早已经布满尘土,面目全非。

“师六班”天生难于与足月儿、宠儿们平起平坐。陆明翔在天等高中任教时,试教了一个星期,那时候正好是暑假补课,两个班的学生强烈要求,“让陆老师继续上我们的课”。可有人说陆某是“天师”毕业的,要考查了解清楚之后,再说。那时候,陆明翔已经毕业于南宁地区教育学院,并正在进修大专起点的华中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因为有“再说”的异议,便没能在暑假里继续给这两个班的学生补课。

一直总感觉到“师六班”低人一等,是后娘养的,得仰人鼻息。可是,“师六班”忍隐磨砺,吃苦耐劳、持恒精进、坚忍不拔,有倔劲,有韧劲。犹如一颗颗蒸不烂、煮不熟、炒不爆、锤不扁,响珰珰的铜豌豆。在天等县各个乡镇,各个中、小学校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飘香、长成绿荫如盖的树木。

曾几何时,“师六班”在天等的教育界名声响亮、豪气冲天,虽不敢炫耀,不想炫耀,却默默地书写了一章章耕耘教坛育桃李的快乐乐章,奏响了一曲曲天等教坛史上逆势成长永远砥砺前行的奋斗赞歌!

激情时代的铿锵曲:热烈而奔放的“师六班”最后探戈

(当年青葱少年,如今己是老气横秋春去也)

如今,斯人已老,不敢再言勇。2021年7月的一天,“师六班”栖居在邕的十几个同学,相聚于许必丰老校长的别墅家里,以探视许必丰老校长年近九旬老母亲为由头,来一次同学白首相聚。

回眸往昔,坎坷的履历和奋进的艰辛以及永远砥砺前行之后带来的欣慰、不为人知的快乐,仍然令我们这些暮年夕阳红的自已为自已感动了许久许久!自个儿唏嘘不已的同时,凭心而论,如此不辍前行,不止扬鞭,不无自律,不甘平庸的“师六班”,亦不失作为后人学习的借鉴,甚至于稍稍接近于榜样的程度。

01奇缘怪胎畸型儿“师六班”

1977年,春雷一声炸响,神洲大地因此沸腾起来。万众雀跃,举国欢呼。时隔十年,全国范围内遴选人才的传统模式——高考,在千呼万唤之后,终于得以恢复。

这时候,有多少个望穿秋水,为壮志不酬而曾经捶胸顿足过,望天浩叹过的“老三届”的学员,那些当年读书时没有什么考试,读书就下乡,就开门办学,被荒废了学业的同学,那些没有靠山背景,眼看着有关系的人一个一个地远离村舍农寨而去,自已苦于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跻身社会上层生活而悲观失望的人们,有的公开高喊“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李白诗句,有的虽不公开表白心迹却也开始潜心地看书复习起来。有的则深知当年读书时学不到东西,肚子空空如也,但高考来了,千载难逢,也只能抱持诚惶诚恐的心态,逼迫自已看起书来,但看到生疏的书本上那么多的知识点,却露出一片茫然无助的神色。更多的则是随波逐流,人家怎么做就怎么做,参加高考是肯定的了,至于考上考不上,只能听天由命。

据史料记载,1976年,恢复高考成为了关乎社会走向,关乎几千万知识青年前途、命运的国之大事。邓小平同志从尽快培养人才,关心和爱护知识青年的目标出发,在1977年决策恢复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制度。

1977年,高考恢复。当时,全国一共有570万考生走进考场。他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注定要为中国书写新的篇章,创造历史的奇迹。从1970年到1976年,按照“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查”的原则,全国招收工农兵学员共七届94万人。由于废除了招生考试,工农兵学员的文化程度差别很大。为改变这种状态,尽可能提高大学教学质量,1972年10月14日,周恩来在会见李政道博士时说,有发展前途的青年,不需要劳动两年,可以直接升上大学去读书。1973年,部分省市在招收大学工农兵学员时增加了文化考试,结果因为一场“白卷英雄”的闹剧而遭致夭折。

1967年是“老三届”最后一批高中生毕业。因为文化大革命,他们无缘高考。相隔整整十年后,高考恢复。这其间,埋没了多少英才,隐匿了多少才俊。

在天等高中有专门老师来辅导的几天复习时间里,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有应届的,有历届的。有青葱少年郎羞涩美少女的,也有三十大几甚至四十岁老大不小的。一看这个阵势,很多人开始胆怯了:那么多人竞争,哪能轮到我啊!便悲观、失望、焦虑;便徬徨、畏葸、胆怯。

参加高考之后便等着体检通知。高考考语文时,本来特长的作文却没有写完,陆明翔估计这一次不会考上,却偏偏得到体检的通知。1977年高考参加体检是在天等高中后面的天等县委党校。“师六班”这一批人是第二批参加体检的,大家都怀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听说,第一批体检的分数较高,还听说第一批体检的都能读大学,第二批则读大专。那时候想,能读大专也相当不错啊,但愿吧!可是,录取的时候,第三批体检的有些读了大专,有的也能到正儿八经的中专学校就读。“师六班”的这一批人是第二批参加高考体检的,却被录取到中国最低档次甚至无法用档次衡量的学校就读。

天等县师范学校,这是什么等级,什么层次的学校!

对于陆明翔来说,不被这个学校录取还好。一旦被录取,很多的嘲讽甚至于鄙夷便接踵而至。

天等县师范学校六班。县一级的师范学校。当时陆明翔就想,在全国范围内,想必,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小的师范学校了!

“师六班”这一批学生被天等县师范学校录取,里面应该有一些不为这些学生所知晓的隐情,只是,没有人跟他们透露而已。那个时候到处缺老师。中专、中师的都被调到乡镇中学当老师了,村完小、初小校的老师大多是民办的或代课的老师。或许为了改善和提升天等县中、小学教师的结构,天等县相关部门争取得到了这些师范类指标,所以,天等县师范学校才招了这么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班。

激情时代的铿锵曲:热烈而奔放的“师六班”最后探戈

(当年长长的辫子哪里去了,两面桃红栁绿呢?)

在“师六班”之前已经有了5个班。他们算是天等县师范学校的第六班学生。

“师六班”便因此而来。

“师六班”这个称谓有许多意味,可谓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全都包含在里面了。

“师六班”共有30个人。向都镇1人,都康公社4人,东平公社3人,上映公社3人,华隆公社4人,天等镇3人,龙茗镇2人,进结镇9人,县直1人。30个人里面有4个人是那一年第一批体检的,有潘华堂、甘泉、黄飞程和龙恩江。这几个人都很厉害,跟他们同一批体检的都去读了大学本科,至少也去读南宁师专。却偏偏与后面体检第二批、第三批的人为伍来了。

天等师范学校那时候的校址在前进远初中,就是俗称的天等二中。进远初中历史悠久,很有文化底蕴,很深的历史渊薮。当年,学校是由留日学生,进远巴发人农世芬等筹资建设的,英才辈出,出了一个副省级领导,好几个县长和知名学者。作为中学,进远初中名声响亮、名闻遐尔倒不假,可是,作为县一级的师范学校,很多时候却被当作奚落和贬损的对象。尤其是参加高考考取的,其实等同于扶贫赞助生的行列——本来无书可读,救济性质的。

彼时,很多人真切地感觉到在这样的学校读书,在读的和毕业的,都注定在人前抬不起头。曾经有一个同学,已经到进远那里读了半年书了,回到家里却跟街上的伙伴说是补习去了,准备今年再考。他们入学时间是1978年元月,7月份又有高考了。何以这么说?因为,天等县师范学校,这个校名太令人无颜启齿了!

这里首先声明,在此并不是故意贬损天等县师范学校!天等师范学校没有错。曾经,1977年之前,也就是在恢复高考之前,天等县的许多教师都到过这所学校或参加培训,或专门进修毕业。因了这一块跳板,许多人得以实现鲤鱼跳龙门的人生目标,从而彻底地改变了人生际遇。向都中学校长赵振功,宁干乡教辅站站长黄选涛,天等县教育局幼教专干赵凤莲,还有许多乡镇中小学校的校长、教辅站站长等等一批优秀的人才,都是天等县师范学校1至5班培养出来的。全国特级数学老师赵世勤就是天等县师范学校第五班毕业的,后来,应聘到广东江门市,被作为特殊人才给予很高规格的重视。这里只是想说的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如果考不上还可以推说复习准备的不好,明年再考。可是,参加考试,还被录取了,却被天等县师范学校录取,这真的令人脸面尽失。就比如去抓鱼,抓不到半只鱼虾,人们倒没有说什么。偏偏只抓到几只瘦骨嶙峋的兰刀鱼,还有一两只瞎眼的,就会引来人们的嘲笑:哟,太厉害了,还能抓到瞎眼鱼啊!

曾经,高考体检后,等待录取通知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陆明翔享受到了处处被人礼待的最高待遇。到华隆公社四维大队朋友家去串门时,之前对他冷若冰霜视作空气一般的他下一届曾经的天高班花,亲自给他打洗脚水,口口声声“阿翔阿翔”叫的他心里面甜酥酥的,很是受用。可得到天等师范录取通知书之后,再去这位朋友家玩,那个曾经的班花却不愿意跟他聊天来了。

这是晴雨表,冷暖自知!

第一年,在原进远初中就读。那时候,进远有一个食品站,每一天,食品站都要杀一头猪,供应猪肉给进远几个部门单位的公职人员。“师六班”几个调皮大老爷们在床上还没有起来,听见被杀的猪嘶心裂肺的嚎叫,心里却热乎得不得了。因为,有猪的嚎叫声,意味着今天有猪肉吃。只要有猪肉享用,“天师”的不好名声就被暂时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进远初中有一片柚子林。柚叶茂盛如盖,柚子香甜硕大,每一年都被外地客商在中秋节前订购好了。因为柚子品种优良,便有人打起这片柚子林的主意来。就派人值守看柚果林。但轮到“师六班”值守时,柚果却频频量减,派员专门查了几次,都不了了之。只有他们这些男生才心知肚明:黑灯瞎火的,叫学生来值守果林,亏你们想的出来,不来个监守自盗,你们不骂这些个男子汉傻瓜啊!

可是,在学习上,“师六班”却特别地用功,是发愤学习的那种。而且,有几个同学一心一意要再一次参加高考,颇有些拼命三郎有劲头,也带动了班上的同学卯着劲的苦学,甚至于达到钻研的程度。两年时间里,我们没有荒废半天时间。争分夺秒、严于律己、砥砺奋进这几个热词都套在“师六班”任何身上,都当之无愧。

即便学到十八般武艺,可是,在人们的视野里,“师六班”同样被天等师范学校的这个无法褪去的紧箍咒给死死地套住,丝毫动弹不得。

1979年,学校搬到原来的天等县委党校。在天等高中后面,与会荣屯毗邻。黄宝全是会荣屯人,屯里人便戏称阿全在屯里上大学呢。“师六班”的许多同学,毕业后的数十年时间里,仍然被人嘲讽为“会荣大学”毕业。

02凄凉待遇唤醒沉睡中的实力

1980年元月,“师六班”学习届满,毕业分配。

何兰香是班上公认的“一号米”。“一号米”有多重意味。成绩好,全面发展是一方面。颜值高却从不张扬,素质涵养一流是一方面。待人诚恳,人缘很好是一方面。仿若“一号夫人”,身份、地位、权力、容貌、素养诸般因素的综合体。何兰香当时在班上其实就是一尊雕塑,是可看而不可及的那一种。许亦球是江湖老油条了,但看到何兰香,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无可奈何的心酸话:“当年她也在磷矿当工人就好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何兰香当年也去磷矿当工人,他就有可能有胆量。现在,机会是零!黄刚平看了看陆明翔,说,你可以去县文艺队撩个把啊!这个潜台词就更加振聋发聩:对于何兰香,你就甭有非份之想了!何兰香害了班上许多人患上单相思病。也难怪,何兰香有眼光,看上了当时就读广西师范大学哲学系的梁太平。后来,梁太平从一个普通干部,一路升迁,从县政府办副主任,到乡党委副书记,政府办主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区长、市政协秘书长,直至崇左市政协副主席。厅官长得怎么样?问何兰香吧!早在读天等师范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准了谁可以当厅官了,厉害吧!

除了何兰香被直接分配到天等县教育局任幼教专干之外,“师六班”其余人等全被享受到“发配”的待遇。

许必丰后来成为广西著名的教学管理专家,受到自治区党委书记,后提拔为公安部部长郭声琨专门的看望和慰问。可当时也不曾被高看,被分配到都康公社的龙盛小学当小学语文老师;

激情时代的铿锵曲:热烈而奔放的“师六班”最后探戈

(毕业几十年之后,我们还很年轻)

潘华堂是1977年高考第一批体检的老师,两年时光的学习里,数、理、化老师都很难压得住他犀利的眼光和独到的见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潘华堂在数、理、化方面的苦心孤诣完全可以当我们的数、理、化老师,与当时的数、理、化老师的知识面和解难题能力、水平是不分伯仲的。可是,潘华堂才被分配到东平小学附中当数学老师;

陈喜楼多才多艺,哪一门学科都很优秀,很有音乐天赋,曾经在《红日》在电视里重新播放时,把《红日》的主题歌《谁不说俺家乡好》从歌词到曲子,一字不落,一个音符不错地给记录下来被让全班人传唱,把全校师生惊吓的不轻,称为名副其实的音乐天才。这个天才却被分配到进结镇的福寿初小校任教,让天才大半年时缓不过气来,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黄保全是天等镇会荣屯人,算是照顾,被分配到丽川小学,读书在屯里,分配在隔壁,算是一条龙周到服务了;

何维贵化学学的特别好,却被分配到龙茗镇的宜山完小;方桃花当民办老师在龙盛小学附中教数学,读了两年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都康公社的冬仪小学教小学数学;

玉开彭是最惨的一个。他先是被分配到东平中心校,不到半年又鬼使神差被调到东平公社平贯村弄吉屯初小校。那个时候,弄吉屯不通电,喝水要钻进上百米深的山洞里挑水。民办老师都不愿意呆的地方,玉开彭师范毕业,顶上了;

许亦球是上映公社亮钦村人,“社来社去”分配到本村完小教书。许亦球去天等师范读书之前在天等磷矿当临时工,混得一身江湖气,很想得开。他和陆明翔一起到亮钦小学去报到。校长说,报什么到,现在晚了,想喝两杯,又没有菜,你想办法吧!许亦球跟隔壁老师借了一张鱼网,他们两个人便到毗邻亮钦小学的亮钦河去打鱼。不一会儿功夫,便打到了大约两斤多的兰刀鱼。许亦球知足地裂开嘴巴,说:“如果不能在亮钦小学当老师,哪有资格在这里打鱼啊,知足吧!”

不知道当时制定分配方案的依据是什么!反正,“师六班”当时几乎每个人都被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韦美鲜是班上的大姐大,不仅是女生中年龄最大,身材也最高。韦美鲜有个高中同学叫李乃龙,同年参加的高考,考取广西民族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后攻读西北民族大学硕士,最后又攻读陕西师范大学博士,在广西师范大学当教授,是全国知名的国学大师。韦美鲜天等师范毕业后,分配到上映乡桃永小学。一米七几的个头,鹤立鸡群,招摇显眼得很。村民打趣道,能到桃永小学任教,是不是凭身高啊!同是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教授,全国知名国学大师。一个却在桃永小学教书。同是教书,可书本的大小和字体的大小却截然不同;

冯育潘小巧玲珑,漂亮俊俏。因为家是上映街上的,算是被优待了,分到了上映乡中心校;

卢春芬是进结镇天南村人。得知自已被分配到天南小学,眼泪刷刷刷地就流下来了,怎么劝都劝不住。谁都知道,彼时,天南是天等县贫穷落后的代名词,天高地远,没水没电不通路。天南人都拼命地往外溜。这下好了,高考高高兴兴考上了,读了两年书,得,回天南去吧!换是谁又不痛心疾首啊!也好,哭了两天,支付的是苦涩的泪水,收获的却是甜蜜的爱情,卢春芬伤心之际,杨景底同学天天暖心暖肺的安慰、开导、疏通,结果,卢春芬想通了,同时也让朦胧的爱恋之花结出了果实。后来,杨景底和卢春芬喜结连理,是“师六班”唯一一对同窗伉俪;

陆明翔则被分配到都康公社的永乐小学。永乐小学有附中,可是,陆明翔却连附中教室的门槛都没资格迈进。老师们都说,天等师范培养的都是清一色的小学老师,安排他们上初中会误人子弟。当时陆明羞曾看到初中语文老师批改作文的批语,不禁哑然失笑:四个句子有两个病句,还有一个错别字。这种水平!陆某在永乐小学当了一年的小学四年级语文老师,每个星期一全大队教师集中业务学习,他都被安排去屯里找狗。找到狗之后,就杀狗煮肉,哪还有心思业务学习哩。陆某在永乐小学时,因为学校没有早餐,每一天起床之后,都得忍受难于忍受的饥饿的煎熬。本来,晚餐就没有什么荦腥享用,油水不够,饿的特别快。当时才21岁,年轻气盛,没有睡觉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心里面想,这种状态怎么能够熬到天亮。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却没有早餐吃,饿的更加难受。当时陆某就想,这样子当老师,不当也罢!便特意向本村的民办老师献殷勤,交朋友,他们也知道陆某一个外地年轻老师,没吃没喝的,或者叫他到家里喝上一两碗玉米粥,或者煮了面条之类,盛了一大碗出来。校长和教导主任也是外大队人,可是,他们拖儿带女的,在房间搭了个简易火灶,三两下把面条什么弄熟了,可以打发早餐或霄夜之类。陆某与一民办教师同一间寝室,没办法弄小灶。便只有没完没了挨饿的份。还好,天崩有地补,因了这,相知相识相爱了现在的老婆,不然陆某可就亏大了。

当时就想,这样的生活可是拼命参加高考换取来的吗!

于是,“师六班”这帮人开始发愤,复习功课,要去读高一级的学校,千方百计换一张文凭——他们吃低文凭的苦太多太多了!

许必丰、杨景底、何维贵、黄忠琛他们读了电大;我和李成建考去南宁地区教育学院,读完中文专业。后来,李成建又读了广西民大的中文系,被调到天等县民族高中教语文。陆明翔则读了大专起点的华中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在天等高中当语文老师,后又调到天等县教育局教研室,任中学语文教研员;潘华堂读了大学物理专业;玉开彭和黄刚平则读了地理专业,后来成为稀缺课程的老师,处处吃香喝辣的,值钱的很。黄飞程则读了大学的政法专业,陈喜楼就读天津艺术学院,专攻作曲,后来成为小有名气的词曲双料专业人才,在南宁享有不小的名气。

黄玉新是班上九朵金花其中的一朵。黄老师凭着一股拼博精神,在学校读书的时候,除了上课完成作业,每天都一直逼迫自已必须看至少50页码的课外书籍。毕业后,读了广西自治区党校的大专班,后又读中央党校的本科班,在天等县委宣传部工作多年。中央党校本科班的同学里,有的是厅官,有的还是县委书记。可黄玉新却甘于平凡,不跑不送,坚决不当通过非正常渠道争取得来的官,老老实实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务员,直到退休。黄老师曾不止一次地说,如果愿意跑动,肯去跑动,一个处级干部我完全可以做得到,但是,算了!无怨无悔,平凡却不平庸,普通却不颓废。这是黄玉新的信条。

毕业后的五年里,“师六班”的男生全都换了文凭,有的换成了专科,有的换成了本科,有的换成了研究生。

这时候,人们才突然发现新大陆一般,开始对“师六班”刮目相看。

天等县教育局一位领导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凡是“师六班”的学生,重用没有错。或者,先重用再考核,都没有错!

于是,许必丰成为天等县城关小学的校长,后又成为天等县民族实验学校的校长;杨景底接任许必丰,成为天等县民族实验学校的校长;许亦球是上映乡的辅导站站长,后调入天等县教育局任招生办主任;韦昭培成为龙茗镇小学语文辅导员,是龙茗镇小学语文老师的业务指导老师;何维贵被调到天等县委党校任教,后调到天等县教育局;劳荣帮原来分配到荣华小学任教,后调天等县教育局;龙恩江、黄刚平后来成为天等县教师进修学校的老师,“回炉”不是来继续读书,而是当老师来了,报了“一剑之仇”;陆明翔和黄忠琛则到天等高中,陆明翔当语文老师,黄忠琛任化学老师;黄飞程则调到南宁市司法局,陈喜楼也调到了南宁,方桃花调到南宁市青川小学任教;

黄宝全则凭着一身热忱和一腔热血,一步一个脚印,从科员到龙茗镇党委书记,到天等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天等县常务副县长,天等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政协主席,直至退休;

何兰香从天等县妇联副主席开始,到天等县工商局副局长,再到江州区工商局局长,直至崇左市工商局副局长,官至处级。何兰香每到一处工作,都留下好口碑。去年,虽然退休了,可广东的一位大企业老板企业十年大庆,非要邀请当年的何局长莅临指导。再三推辞不掉,何兰香只好与夫君梁太平一起,到了广东,以退休闲人的身份参加这位企业大老板的企业庆典。老板感恩的是,当年他到崇左创业,人生地不熟,政策方面的很多东西拿捏不准,包括征地、办厂、招工,是份内的事情,何兰香帮办了;不是份内的事情,何兰香也帮着办了。为了答谢,老板曾经按江湖规矩办,可都被何局长给婉言谢绝了。老板认为这是他见到的全心全意为外地老板服务最好的领导,他永生不忘!

陆明翔呢,凭了一枝烂笔头,从天等县委办常务副主任任上调《南宁日报》,更名《左江日报》后任副社长,还兼任了崇左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有幸沾上了官的边角料。

03难跳的舞步是这样炼成的

“师六班”共30个人,首任班长赵青海在读书期间已经仙逝。

剩下的29个人里,如果处级干部也是官,则有3个人是处级领导。有1人是南宁市特级教师,有3个人是高中老师。1人是高级记者、作家。有4个人同时在天等县教育局工作。5个人调到南宁,2人是教辅站站长,有2人是天等县教师进修学校的老师,有3人是天等县民族中学的老师。

2010年9月6日下午,在第26个教师节即将来临之际,时任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自治区人大常委会主任郭声琨来到南宁市衡阳路小学,看望慰问衡阳路小学校长、特级教师许必丰。

这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南宁市那么多所学校,那么多个特级教师,郭声琨为何专挑衡阳路小学,看望慰问许必丰校长呢?

答案简单却蕴涵深刻。衡阳路小学校园文化丰富多彩,建立起书香浓郁的“书香校园”。其中的“百米名人书贴”,让孩子们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开展的经典诵读,让学生们体验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郭声琨充分肯定说,让孩子们从小接触、学习传统文化,理解、吸取、传承中华文化的精华,很重要也很必要。

领导的话虽然简单,却颇具深意。衡阳路小学已经不屑于文化考试高分低分的竞争,对于学科文化考试,衡阳路小学已经有太多过剩的精力。所以,才致力于传统文化的熏陶教育。换一句话说,衡阳路小学的眼光已然超越了普通小学的常规考量,已经在更高的纬度上,更宽阔的广度上考虑问题,这样的视野和高度其他学校已经无法企及。

所以,当时有人这么中肯的评价:许必丰校长已经成为专家级、学者型的校长。

这些评价不是胡乱吹的。现在,许必丰校长虽然退休了,可是,全国各地的学校,都还频频请他出征,为当地学校的发展出谋献策。前个月,许必丰校长受洛阳市教育局的盛情邀请,到洛阳这个九朝古都的三所学校去讲学,还被特邀为学校的发展提供具体方案。原来,许必丰校长被聘为北京一家教学科研机构当研究员,后来考虑到长年这么没完没了地奔波,身体受不了的同时,精力也有限,退出来了。现如今,许必丰校长一个月至少有一到两场原讲座,如果有求必应,根本无法应付。

陈喜楼则开了个音乐工作室,词曲全都被他包揽下来。《老同学》《老木棉》《梦中醒来》等多首歌曲在新歌排行榜榜上有名,出了几个专辑。现在,陈喜楼则着手把工作室扩大,做成南宁直至广西、全国称得上名次的音乐工作室,自已担纲做音乐制作人。

激情时代的铿锵曲:热烈而奔放的“师六班”最后探戈

(不用精心打扮,我们历来都精神抖擞,笑靥如花)

潘华堂在防城港中学退休后,成为教培机构的抢手货。政策风向转变之后,他又被原来的学校聘回去。在众多同行面前,在华中师大、华东师大等名牌师范大学毕业生面前,潘华堂凭着深厚的功底和扎实的基本功,成为社会公认的名师。

杨景底在天等县教育局退休后,被聘到华大中学初中部任校长,后又改聘到某出版社当顾问。还有黄刚平、李成建、玉开彭则被南宁和天等的学校返聘回校当老师。

陆明翔呢,佝偻着腰身业余为一家上市公司撰写些发布在主流肉站上的文章,兼顾整理准备出版四部长篇小说、一部中篇小说集、一本散文集和三本杂文集。打算在人们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几本书给出版了,以作为今生的纪念,也作为“师六班”的历史印记。知道自已的作品不入流,但是,作为农家子弟,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作家,能出几本书,也算是一种对祖宗的一个交代罢。

潘华堂在“师六班”读书时就说,我们这些人能有一碗饭吃,已经相当不错了。你知道有哪个真正的叫化子嫌弃锅巴黑吗?我妈一辈子都不敢吃咸的,我有什么条件和资格选择学校啊!能读到天等师范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祖宗三代修理地球的人,能呆在室内不晒太阳,不是祖上积德,哪来这样的福报啊!潘华堂是“师六班”的老大,学习上是老大,口才方面是老大,社会历练同样还是老大。当年,他准备调去防城港中学任教,试教时,有领导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潘老大狡黠地一笑,说:“天师毕业!”领导可不晓得“天师”是哪所名校,便问:“能说出具体的学校名称吗?”潘老大说出了天等师范学校的名称。可这位学校领导听了潘老大的试教之后,觉得这位潘老师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在汇报的时候,故意把潘老大毕业的学校说出是“天津师范大学”,简称“天师”。因为,潘老大的教学功夫了得,便也没有人怀疑他学历的真假了。彼时,潘老大早已经南地教院物理专业毕业多年,加之教学艺术高,教学手段高明,说他是“天津师大”毕业,谁敢怀疑。

陈喜楼与同行切磋时,也经常斗胆自称“天师”毕业。可是,陈喜楼的“天师”毕业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因为“天津艺术学院”毕竟也沾有一个“天”字,可做多角度解释。

曾几何是,在天等县,教育局派员下乡指导工作,下面学校没听自我介绍之前就戏谑道:“你不会也是‘师六班’吧?”猜拳厉害的,担心被人识破,事先编好谎言,镇静自若地说:“我可是‘师六班’的啊!不服,你可以向陆某咨询。”陆某可是码坛高手,“码校”终身校长,谁敢去向他咨询,你有两个胆子啊!

激情时代的铿锵曲:热烈而奔放的“师六班”最后探戈

(来吧,都退休了,虽然无法言说功成名就,但是,我们活得坦然、淡定)

有一种纪念,叫做努力永无休止符,退休后无怨无悔,她的名字叫做“师六班”!

有一种奋斗叫作永不气馁,在逆境中百折不挠持之以恒地进击,在努力之后成为了自已不认识的全新的自已,她的名字叫做“师六班”!

有一种砥砺叫做不唯文凭却重视文凭,当坚持不懈、沤心沥血之后,蜕变成了美丽的传说,她的名字叫做“师六班”!

有一种气势叫做别问我从哪里来,你只管大胆使用我,我绝不会给你丢脸,这个名字同样叫做“师六班”!

如今,当年的“师六班”已经全部退休,曾经的“师六班”也已经成为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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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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