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公安平湖剪影


——听派乘民警讲故事


那天,“云鑫”轮派乘民警鄢彬正在双江港上客,突然,“云翔”轮派乘民警老赵兴奋地打来电话:“小鄢!昨天——支队来通知,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对于千里迢迢到库区工作的武汉民警来说,这个消息,不啻为天簌之音,可不知是为什么,鄢彬并没有像老赵那样兴奋,相反,鄢彬的心里头还滋生出一份留恋,一丝难舍。虽然,由于命运的安排,让鄢彬扮演了一个他并不愿扮演的角色,但是,派乘期满,回顾一年来的工作和生活,鄢彬忽然似有所悟,于是,记起一位散文家曾说过的一句话:“蜜蜂飞过花朵,蕊上会有痕迹;松树流过清泪,身上会有痕迹;真心付出过,它必定也会借助某种形式寻到永久的归宿永久的收藏。”

——权作题记

真是人倒霉喝凉开水也塞牙,鄢彬刚一上船就碰到一件烦心的事。那天下午,小鄢到万州乘警支队报道后,支队安排他上渝东船务公司的“先盛轮”。晚上大约七点钟,小鄢正在房间里同“先盛轮”客运主任闲聊。客运主任姓谭,是一位身材矮小,性情文弱的眼镜先生。当船航行到云阳附近青草滩时,小鄢他们就感觉不对劲,船怎么没拉喂子就在江心里停起?而且,还在江心里打转转!出来一看,船上的旅客全都哄地从船舱里跑了出来。看稀奇的旅客楼上楼下到处乱跑,脚步声震得满船的楼板“咚咚咚”一片声乱响。混乱之中,只听有旅客喊:“有人跳江了——

听到有人跳江,小鄢当即组织船员紧急施救,接到报警的云阳海事处故陵执法大队也派出海巡31008号巡逻艇在青草滩水域来回搜救,因青草滩是个回水涡,旋涡多,浪又大,水流甚急,远远地,只看到江面上一个人的脑袋冒了一下就不见了……眼见自己的儿子活生生的一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阴阳两隔了,监护人——断了一条腿的残废父亲急火攻心,当时就要跳江。见此情景,小鄢赶快把老人家搀进他睡的二等舱。

“老人家,别着急,慢慢讲!你们住的是哪个房间,你儿子是在什么地方跳的江?”鄢彬关切地询问。

“我们是散席,我儿子就是在二楼打开水处的窗户跳的。”独腿老头悲痛欲绝地说。“但是,我听见有旅客讲,你儿子跳江的时候你在跟前,为什么不拦住他?”“我当时背对着他正在打电话,所以儿子跳江的时候我也没看倒。”“你儿子为什么要跳江?”“我怎么知道?!你们不去救我儿子,还在这里东问西问的……你们还我的儿子——

话未说完,独腿老人就嚎叫着向窗口扑去,又要跳江……小鄢手急眼快,拦腰把独腿老人抱起,往沙发上一扔,并双手使劲摁住老人的肩头。谭主任则双手捉住老人唯一的一只腿,老人家这才不能动弹。可是,趁他们不注意,残废老人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儿子的药,也不开盖,就塞进嘴里硬吞,企图寻短见,小鄢又一把将药抢过来,全都扔到床底下去了。趁小鄢他们手忙脚乱之际,残废老人还是瞅空把儿子的病历、发票什么的都抛到江里面漂走了……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到最后两位年青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实在是招架不住,小鄢只得向万州分局110报警:

“喂!喂喂!我是‘先盛’轮乘警,我们船上有人跳江了!人没有救起来,他父亲又要跳江,请你们马上出警先把人接到派出所里去!”“这属于船方的责任,关你庇事,你把人交给服务部门不就完了。”接警的是万州分局的一位老资格的侦察员,姓江,人称老江湖。

没有办法,小鄢又向奉节派出所报警求助,奉节派出所也是一推了事。也难怪,谁愿意接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呢?既劳命伤财又吃力不讨好;更何况,独腿老人是在巫山下船,他们有理由不接警。可是,残疾老人在房间里撒泼打滚,越闹越凶,硬要船方赔偿30万。独腿老人还硬说小鄢动手打了他,扬言要告他。小鄢气愤地说:“我是怕你寻短见,才把你摁在沙发上的。你个残疾人,一弱势群体,我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就是把你杀了你也只是个黄蚵蚂!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正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江却来电了:“喂!小鄢,你要赶紧把目击证人的材料取倒!一个是当班服务员的材料,一个是看见他儿子跳江的旅客的材料。还要叫船方作好记录……”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满头大汗的小鄢没好气地大声顶了他一句:“问题是监护人胡搅蛮缠的也要跳江,人都控制不住!还怎么做材料?!”老江湖这才答应通知巫山派出所出警。

船总算到达目的地——巫山港了。巫山派出所张所长带着五名干警登上了“先盛”轮,干警们刚刚到鄢彬的房间里坐定,四十多名来历不明的人一齐围了过来,有的还凶巴巴地涌进了小鄢的房间。“一不赔钱就不准他们开船!”人丛中有人恶狠狠地叫嚣。“你为什么动手打他?”又一名中年妇女手指着小鄢恨恨地问道。

“你妈卖麻皮!扁他。”围观的一些社会青年听她这么一怂恿,就准备动手。“住手!你们不要瞎冤枉人家,我不相信我们的干警会动手打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幸亏张所长及时救驾。“老人家!我是巫山派出所所长,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接您下船的,船上不是解决解决问题的地方。”“我不下船,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船上。我下去,船开跑了,我找谁要钱去?!”“老人家!您听我说,您呆在船上也拿不到一分钱,船上的人都是打工的,没有权利给您钱,船上也没有您想要的那么多的钱。但,我们可以向您保证,您到派出所后,我们负责要他们公司派代表同您协商。”“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会受你们的骗的!说什么我也不下船。”……

不管张所长他们好说歹说,残疾老人就是不下船,再加上他的一些亲戚朋友、社会闲杂人员在一旁帮腔,最后,张所长只好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指定他的一个说话算数的亲戚作为全权代表到派出所进行协商,独腿老人由他的另一个亲戚陪着继续留在船上,单独开一个房间,由船方负责他们的食宿和人身安全。就这样,闹了整整八个多小时,到第二天凌晨4点,船才开始解缆子准备开航!

巫山到宜昌,只有短短的6个小时,因担心目击旅客下船走掉了,小鄢又连忙抗住疲劳,在旅客当中调查走访,调取旁证材料,就这样,一夜未曾合眼,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终于把全部材料搜集齐全!到这时小鄢才从一名旅客的口中得知,独腿老人的儿子患有精神分裂症,家里只得将他送到万州三峡中心医院治疗。由于病情严重,医院平时还得将病人用锁具锁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该院精神病专科的马医生称病情有所好转,通知家属将孩子领回,谁知在乘船途中发生了不测。

据小鄢调查分析,跳江旅客是从万州客运中心码头上的船,从万州到云阳有好几个小时的航程,可能是因为坐船被困时间太久了,想到窗户外面去玩一下,因为精神恍惚,不知道窗户外面便是江水,所以,就稀里糊涂地从先盛轮二楼的窗口跳了江。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没多久,小鄢就调到渝东公司最好的一条旅游船——华宇2号上去了。后来,听说,渝东公司迫于无奈,只得赔了对方8000元钱。后来,还听说,那位残废老人又坐过一回“先盛轮”,公司陪给他的8000元钱到他再来坐船的时候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船上的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把钱花光了,他只得老实说:“当天晚上,请帮忙的人上巫山新城吃饭就花了1000多元钱。给帮忙的亲戚、朋友一些慰劳费,打发一下当地的那些社会闲杂人员之后,就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当然,派乘期间也不是天天都能碰到这些心烦的事情的,在外面派乘,枯躁、乏味的时候居多。因为,大部分人派的都是万州那些“绰瓢”船,就是那种比“舢板”船大不了多少,可以抵坡上岸接送客的小型客班轮。被派到这种船上,由于活动范围实在是太小了,整个人就像是坐在水牢里一般,这一切让科班出身的小鄢心里面很是郁闷。所以,心情郁闷,无法解脱的鄢彬又开始自修,并开始写一点散文,聊以慰籍寂寞无助的心灵,打发那些百无聊赖的时光。那时,每到一个码头,小鄢都要上岸去寻找一个僻静的、景色宜人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地自修……

小鄢永远无法忘怀那个被太阳炙烤得近乎窒息的炎炎夏日。那天,船停在先锋码头,等待第二天中年开航。因为船员都是万州本地人,船一到港人都走光了。整个船就只剩下小鄢一个人,而且,停水停电。小鄢所住的房间在船头,正好是西晒,又是那种铁皮房间,里面热得像蒸笼,门外走道上的铁皮被太阳一晒,、像烙铁一般,走在上面像要把你的塑料凉鞋给烫化似的。平时穿着一向齐整的小鄢也顾不上斯文,一把脱掉了上衣,可还是热得小鄢快透不过气来。汗珠在一颗一颗地冒,然后,沿着脊背缓缓地滑落,在小鄢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汗渍。实在受不了,小鄢只好用一只塑料袋子装上几本书,跑到岸上去到处找歇荫的地方。当小鄢找到万州一个叫牌楼的地方时,无意当中却发现了一个极好的所在。那天,小鄢漫无目的地闲逛,来到一处小山坡,只见,一道山泉顺着山坡哗哗哗地流淌,暮色之中,有几个妇人、小孩在山泉脚下的青石板上洗衣、洗菜、淘米。好奇心重的小鄢便顺着山泉盘桓往山上爬,忽然,小鄢的眼前一亮,远远望去,半山坡上,竟然有几户住家,而且,“嘉木立,美竹露”很有一点柳宗元笔下“钴姆潭西小丘”的味道。山坡上只住着两户人家,古旧的房前有一片土场,土场两边长着两棵高大的黄桷树,都是那种“树身两抱上参天”之类的一级保护树,树身上还挂有重庆市政府编号的号牌;那高大无比的树身,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两柄撑天巨伞,荫庇着夏日里土场上纳凉的人们。土场前面是一片竹林和一丛丛的枇杷树,土场四周则是一片碧绿的菜畦,佳蔬菜花,分畦列亩,漫然无际。土场前边,正对着滨江路的方向,是青石板搭就的围栏,围栏边摆放着两张旧的竹躺椅。站在土场前,游目骋怀,江对岸隐隐约约,只有一些大意的一带远山之间,可以看到像一条玉带似的新修的盘山路和区政府整齐的办公楼;江天之上则飘荡着几只奇形怪状的风筝……

那天,徜徉于这样一个可以哭、可以笑、也可以对着旷野朗诵,环境优美的所在,那种偃仰啸歌、怡然自得的快乐竟让小鄢留恋忘返……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小鄢这才恋恋不舍地下山,朝先锋码头走去……到先锋码头需穿过滨江路,下一段约八十多级的石台阶,台阶的两旁是两溜棚搭的小饭馆,棚子顺着台阶一直搭到码头上,就像是两排斜斜的蒙古包。棚子前面、台阶上到处都是随地而坐的当地人,也有三三两两围着小方桌打牌的旅客,还有几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扁担站在台阶上望着水码头发呆。走在摇摇晃晃的栈桥上,那东一块西一块弯弯曲曲摆放着的浮囤,那窄窄的脚踏上去便一弹一弹,起伏摇摆的铝合金跳板,那跳板两边绳结的松松垮垮的网兜,还有河滩上锈迹斑斑的驳船,河埠头漂浮着的塑料袋、一次性饭盒以及河埠头与浮囤之间淤积不畅的河水泛出的那股难闻的气味,让刚才还心旷神怡的小鄢又一下子落入到情绪的低谷。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远离故土来到库区,人地生疏,语言不通,看着远处夕阳摇着草梢慢慢西下,远山深一层浅一层地和云天连成一片,小鄢忽然记起刚才在山上读过的那一首宋词:“绀烟迷雁迹,渐碎鼓零钟,街喧初息。”

如血的残阳,茕茕孑立的异乡人,衣着褴褛,目光呆滞的乡下人以及落日余晖映照下,破败的水码头,眼前的这一切又让小鄢感伤不已。想起自己大起大落的人生,也许正如南宋词人竹山先生所云:“柯云罢弈,樱桃在,梦难觅……”

不久,万州乘警支队又把小鄢派到云阳渝鸿公司“云江轮”上值勤。“云江轮”属“云”字系列客班轮,比万州渝东公司“先”字系列的船更小,管理方面更加混乱。在“云江轮”上值勤的两个月,小鄢碰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云江轮”经理是一位身材矮小,精干的瘦老头,姓赵。原先是老武汉分局乘警大队的一位老乘警,后来,托关系调回万州分局,在老家云阳当了一名港口派出所民警,直到退休。后来被渝鸿公司返聘到“云江轮”上当经理的。别看赵经理貌不惊人,语不出众的样子,听说,他曾经还被评上过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呢!在“云江轮”,因为曾经也是当过民警的,赵老师对小鄢还算比较客气,把他安“云江轮”上唯一一间条件稍好一点的二等舱。可是,由于装的客经常超了,为了照顾船上的生意,小鄢不得不经常腾出自己的房间到处打游击。到后来,小鄢换房间换得心烦,就干脆住进了老赵的房间,老赵则跑到客运室去睡。刚开始十几天,船上的治安状况还比较的好,没有发生什么扯皮打架,偷盗扒拿的事情。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蹊跷事让单纯的小鄢至今都感到有点怪,总感觉这其中有猫腻……

那天下午七点左右,船刚刚靠完巫山,向巴东港进发。赵经理换完票回到房间把票款放进他房间的柜子里锁起之后,闲着没事,俩人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小鄢!你这么年轻,又会写,不该出来跑船的。”老赵突然看着小鄢发起疑问来。“我就是书读少了,不会写东西。我年轻的时候要是会写的话,现在万州分局局长的位子就是我的。”老赵感叹道,

“我们局里会写的太多了,再说,我平时也只是写些散文,真正叫我写一点论文什么的,我不一定能够胜任的,可领导偏偏就喜欢这个。”小鄢这人比较老实,

“派出所里人际关系太复杂了,我又年轻,我不出来哪个出来?我们赤壁派出所里有个民警,都快60岁了,你要他出来,他就说,出来可以,我这么大年纪,要是把哪里挞了,或者掉到江里去了怎么办?哪个赔?”老实的小鄢脸上显出一丝无柰的表情。

“这么大年纪?那我应该认识的?”

“杨仲旭,你应该晓得他的。”

“不认识,没有印象!”

“哼!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呢?以前,我也不认识你,我还是从他口里知道你的呢!”

“啊?——

“那不是个东西。首先跟您申明,我不是有意挑拨你们的关系,您以后到万州分局去的时候,你可以问得到,有没有这回事。这人一生就是自私,喜欢逞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其实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他跟您有什么矛盾或者有意跟您过不去,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贬低别人抬高他自己。”“……”“这人真是的,当时我们都交流在张飞庙派出所,局里考核组下来考核,找干警谈话。你考核就考核,这个人有没有能力,称职不称职你实事求是地说就行了,你东扯西拉的搞么事啥?别人又没有招你惹你。他的意思是说,领导说哪个人行,不一定行,把跟考核毫不相干的人和事都扯进去说……”后来,工班服务员喊老赵去补票,老赵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正在这时,一名姓韩的水手跑进来,贴在小鄢的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刚才有人看见‘刀疤’上来了,你要注意点!”“我不认识刀疤,既然上来了,那你带我去看看,我跟他打个招呼,警告一下他!”可是,俩人满船舱室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刀疤,小鄢就对老韩说:“你给我盯紧点,一有情况就来喊我。”

那时,船已过了巫山,进入夜间航行,照例是凌晨三点左右靠巴东。船上的散席旅客都坐在走廊过道上东倒西歪地打盹,二楼服务员,一个姓王的老嫂子也睡眼朦胧地打毛衣。整个船上静悄悄的,寂静得像是羲皇时候一样太平,只有船头的激水声在哗哗地响。刚刚巡逻了一遍,感觉很困倦的小鄢哈欠连天地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突然,“咚”的一声,船头撞击囤船的声音一下子把小鄢撞醒了。小鄢急急忙忙地戴好帽子出来靠码头,刚刚走出房间就看见轮机部的一位加油工小华站在二楼工班窗口同那个老嫂子在说着什么,见小鄢出来了,小华就下一楼去了。这个姓华的加油其实是个中年人,在上游的船员当中,模样还算周正,就是个子矮了一点点,因为花心出了名,船上的人都叫他“花浪子”,说话嗲声嗲气,屁股还喜欢一扭一扭的。也不知道上游的女人都怎么了,像他这种既没地位,又没钞票的男人居然还很有女人缘,听说,几乎是每趟水他都能媚上一个。当时,小鄢也没有在意,就不紧不慢地下楼梯到一楼去站跳。下楼梯时,又看见“花浪子”在一楼机舱门口同一个年青的女旅客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小鄢的心里就有一点恶心,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径直来到船头招呼旅客下船。等到客都下完了,那位同“花浪子”鬼媚鬼媚的女旅客才突然醒了似地跑到船头,指着巴东码头上那高高的台阶大声喊:“那个人把我的钱包偷了。”小鄢抬头一看,远远地,只看见有个背着个旅行包的年青人的背影,而且,人都快爬到出站台的检票口了。等小鄢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人早已溜出了站,连人影也没有了……没有办法,小鄢只得给巴东港派出所打电话,请他们协助查一下,就把那位年青女士交给港口派出所了。

事后才知道,那个小偷开始要那位被盗女青年晚上陪他睡觉,女青年扭扭捏捏的最后还是未肯,惹得那个小青年索性绵缠绵缠的趁机把她的钱包给钳跑了。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小鄢气愤地对老赵说:“你们船上的人是怎么回事呀?旅客的东西被偷了也不向民警报案,你‘花浪子’跟工班服务员讲什么东西呢?!那个女的也真是的,东西被偷了还有心思同‘花浪子’鬼媚鬼媚的……”一顿牢骚说得老赵直点头:“是的,是的,私人老板的船不比原先长航的船,船员的素质是太差了!!”

也是合该小鄢倒霉,什么事情都让他给摊上了。后来,在“云江轮”上发生的另一件旅客被盗的事情让小鄢更不可思议。小鄢翻开工作日记簿一查,记得那一次旅客被盗案是发生在10月7号早晨6点钟。那天,“云江轮”上水抵达奉节港时,该轮一姓曾的旅客找到小鄢报案,称他‘幼客’的手提包被盗。接到报案后,小鄢不敢怠慢,立即带着那位旅客到跳口查堵。为稳妥起见,小鄢指着身旁那位姓曾的旅客大声说:“这位旅客的包被盗了,为了去疑,请大家自觉接受乘警的检查。每个人身上所携带的东西都要检查。”当时,奉节港下船的旅客比较多,这一开包检查,人都堵在跳口了,旅客当中立即引起一阵骚动,有的旅客开始骂骂咧咧的。见势不妙,小鄢又高声喊道:“请大家配合一下,注意安全,不要拥挤!!”当查到一位身上背着个牛仔包,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旅客时,因为包里全都是衣服,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大包,所以,开包检查的时候很费时间。正当小鄢把包里一件一件地把衣服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外清点的时候,站在后面一个学生模样的旅客趁机起哄:“紧检查个锤子!妈卖麻皮,还要不要我们下船了!”“把你的包包放下来,接受检查!”旅客钱包被盗,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的小鄢冲到学生伢面前厉声命令道。“你凭什么检查我的包包?”学生伢不服气地盯着小鄢。“凭什么?就凭我这一身衣服!”小鄢说完一把扯下他背上的包包。“警察打人哪——我要报警!”学生伢喊着喊着就掏出手机要打110。“你们的船滞留奉节港达2个多小时,你们再不开船我就要投拆你们!我认识你们交通部长航局的领导!”二楼船头的一位头发花白的犟老头子在上面阴阳怪气地帮腔。“怎么还不开船啰!”“不开船我们找船长去!”“走!走!走!……找他们船长评理去!”楼上楼下的旅客趁机全都喊了起来,船上的水手眼看不对劲,准备解缆子。可就在这时,曾某等人联络前来接他们的亲戚共6男1女在跳口处大吵大闹,强行拦住水手:“不准开船!哪个敢解缆子就锤断他的手。”那位手上缠着一根麻绳粗的金链子的曾姓旅客一脚踩在别丝桩(船上系缆绳的铁桩)旁的缆绳横强霸道地大声吼道。

“曾老师!你也看到了,下船的每一位旅客我都查了,确实没有找到您说的钱包。”由于船上的旅客起哄,眼看局面无法控制,小鄢只好匆匆地检查了一遍下船旅客的包之后,又来对付姓曾一伙人的胡搅蛮缠。

“事情很清楚,我幼客的钱包、手机就是你们船上的人偷走的,你们不赔偿全部损失,就走不了。”姓曾的一口咬定。“是哪个偷的?既然你这么说,那跟我去作个笔录!”“我不相信那个东西,我不会去的,你们赔我的钱包和手机就行了。”

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越闹越大,不可收拾的,小鄢不得不同赵经理商量,让“云江轮”客运主任小杨同小鄢一起下船,到奉节派出所同他们谈判,他们才勉强同意船开航。

奉节派出所也是一个交流民警集中的地方,所长复姓欧阳,武汉交流来的。

“你们一共被盗了多少钱?”欧所长其实早就知道,也就1000元钱和一部手机。“我的手提包内有2000元钱和一部手机。”姓曾的幼客接口说,“怎么是2000元钱呢?我后来把我身上的2000元钱也放在里面了,你忘了?”姓曾的连忙使眼色,

“你这人有一点不老实,据我所知,你报案时说是被盗了1000元钱的。”欧所长直盯着姓曾说,“我不管,反正被盗4000,加上我幼客新买的手机,你们船得赔我6000块钱。”姓曾的蛮横地说,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乘警,我还没听说,旅客的东西被盗,要船方赔的道理!”在派出所里,小鄢底气更足了。“不赔,你们的主任就走不了,下一次‘云江轮’到了奉节就莫想走。”姓曾的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们还搞邪了,还敢不让船开航,连我们长江公安都没有这个权利扣船的。”“那到时候就等着瞧,看你们的船走不走得了。听你口音好象不是奉节人。”“……”“小鄢,上一次,也是一伙奉节人还不是闹得县政府也下不了台。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跟武汉那里不一样的。这扯皮打架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公司的钟主任来处理,钟主任马上就来。”欧所长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事已至此,小鄢也只好不作声了,因为,他刚刚派乘到“先盛轮”时领教过的。因为要赶下一班的飞船,欧所长经同姓曾的旅客反复作保证,小鄢和“云江轮”“主任小杨才得以脱身。

后来,听说,云江”轮所属云阳船务有限公司为了维护公司的声誉,迫于无奈,只得派公司驻奉节港办事处主任亲自前来赔礼道歉,经讨价还价,最后答应一次性赔偿曾某等人2000元钱,他们才善罢甘休。再后来,小鄢碰到欧所长时,有些不解地问:“当时,人已到了派出所了,你们怎么还让渝鸿公司赔钱呢?”“你不赔,他们天天到派出所里来闹,‘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什么法子呢?小鄢,你还年轻,像这种事情我们只能采取‘一吓二诈三丢手’……”

如今,小鄢的派乘已到期,又回到原来的赤壁派出所了。有一天,小鄢在报纸上无意当中看到一则消息:“宜万铁路已经开工架梁铺轨,不久将建成通车。”宜万铁路一旦建成通车,不久的将来,库区的那些小型客班轮是不是就会退出川江客运市场呢?假如真的退出了川江客运市场,那么,川江上的那些蹊跷事,不平事以及那些沧桑的往事,是否也会像当年的川江号子一样,随着时代前进大潮的冲涮,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再也见不到了呢?世事沧海桑田,人生恍然如梦,日新月异的今天,谁又能料得到啊?果真如此,那么,对于他来说,那一段飘泊不定的苦涩的日子,又何尝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一位诗人曾说过:“生命本该是五彩缤纷,多姿多彩的。拥有更多的人生体验是很幸福的,哪怕它与痛苦同在……”一想起这一句话,小鄢又感到十分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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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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