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巨婴的悲剧

2021年8月8日 星期日 晴

谈到中国当代的诗歌、文学，必然绕不过一个人的名字——顾城，绕不过他的经典名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诗人顾城是个悲剧式的人物，以前只读过他的诗，今年在北京的求学时，有天到租住房附近的紫竹院公园去散步，路上发现有人在卖旧书，看见一本书，名字叫《魂断激流岛》，觉得很熟悉，马上买下来。

看了后才知道是顾城的情人英儿写的回忆文章，知道了顾城和他两个心爱的女人在新西兰激流岛上的故事。顾城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他希望两个女人互相也爱，希望在这个独立的城堡里他是唯一的国王，这里所有的女人心中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顾城在书中写过，他看着两个女人在阳光下并肩而行，和平如同姐妹，心中顿生无比的感动。诗人在激流岛养鸡为生，过最简朴的生活，惟热烈地供奉他们的爱情，两个女人他都爱，都不忍也不能分离。

然而，这梦幻故事的结尾却是一次屠杀，是顾城在情人英子跟着一个老男人不辞而别之后，最信任的妻子谢烨也爱上别人，顾城终于心理崩溃情绪失控，砍死了妻子，自己自缢身亡。






看了英儿写的《魂断激流岛》，对顾城的经历特别感兴趣，于是，翻看了许多顾城写的书，以及其他人写的顾城的文章，进一步了解到顾城和谢烨结婚后，他简直不能离开妻子半步，二人如同连体婴一般生活在一起。

他常常连衣扣都扣不齐，寄信也要妻子代为封口，而且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合就会跌坐在地上耍赖。因此，谢烨不得不放弃了原有的工作，一天到晚陪着他。面对无限度的宽容，顾城对妻子的要求也越来奇葩。

顾城不让谢烨戴耳环戴项链，连穿衣服都要顾城审过。谢烨想跟朋友一起游泳，他也不高兴，因为他不喜欢妻子穿游泳衣在公众场所，最终谢烨只得作罢。在激流岛上，顾城不学英语，不会打字，也不会开车。谢烨便成了他的保姆、翻译、司机、秘书，甚至母亲。拥有这么贤惠的妻子，顾城依然是不满足的。






曾在一个诗会上，北大女生英儿，第一次见到了顾城和谢烨，并和谢烨成了闺蜜。当时英儿有个地下男友，是有妇之夫，随后英儿竟然当着谢烨面对顾城表白，而谢烨竟然默认了。更匪夷所思的是，后来谢烨还尽力将英儿接到了激流岛，开始了“三人行”的生活。

谢烨觉得英儿对顾城那么好，她很同情两人之间的感情，希望可以成全他们。可能谢烨实在是太爱顾城，才肯为他们做了很多牺牲。也可能是她对顾城的精神世界无比崇拜，才心甘情愿做出如此极致的付出吧。爱情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激流岛上，顾城非常幸福快乐，仿佛建立起了自己梦想中的王国，他是国王，而这两个他爱的女人都以他为中心，事事都得听命于他。可与外界失联的两个女人却越来越痛苦。

因为，她们发现，顾城有着严重的自杀倾向。英子在《魂断激流岛》中写道，我们每一天都生活在生与死的边缘，当时我和谢烨的精神极度紧张，在山下干活总想到回去时是否会发现顾城的尸体。后来顾城和谢烨离开激流岛到德国去了，英儿随后也想方设法离开了这个岛，嫁给了一个可以给她提供绿卡的老男人。

1993年10月8日，顾城发现谢烨也爱上了别人，因此提起斧头将谢烨砍了，然后他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等姐姐顾乡发现时，谢烨头上流着血躺在草地上，被送到医院几小时后不治身亡。

要知道谢烨既是顾城一根须臾不可离开的拐杖，又是一座随时准备向他提供庇护的流动的屋宇；而不论她是什么，她都给了顾城一个妻子、一个朋友、一个人所能给予的一切。

她的旷达、乐观，她拥有旺盛的生命力，然而，这样一个鲜活的年轻生命就这样葬身于爱人的斧头下。这成为她和顾城共同的悲剧中最悲惨的一幕。

而至死，顾城都没有反思两个女人为何要如此迫切地离开自己。他在留给父母、姐姐和儿子的遗书中，多处责备谢烨“拆了这个家”。






从天才诗人顾城短暂的一生看来，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婴，他非常有才华，但依然是巨婴。巨婴，原本是指体形巨大的婴儿，现在是指有了成年人的年纪和身体，但心智还停留在婴儿阶段，呈现“幼态持续”状。

心理学家武志红曾说：“有些中国人的心理年龄，没有超过1岁，还停留在口欲期。”

巨婴有两个特质：

一是“全能自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这是一种非常有杀伤力的病态。它导致一个人把全世界都当成自己的所属品，不能平等对待别人，这种心理其实是婴儿早期都会存在的一种心理。在婴儿眼里，自己和妈妈是一体的，甚至和世界都是一体的。这种共生心理，导致他们觉得，只要一动念头，世界就该围着他转。

巨婴极度自私，只求索取没有奉献，他们是宇宙的中心，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所属品，绝对的以自我为中心，所有人都得按照他的想法来。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缺乏规则意识，没有道德约束。

一旦出现超乎自己预期的情况，就会情绪失控，产生过激的非理性行为，使用婴儿般的方式来抗议，试图通过哭闹、喊叫、肢体冲突等极端方法来使他人甚至周围环境屈服或退让，面对自己想做的事情，表现出誓不罢休的态度，即使为此破坏规则，违背道德，甚至有可能危及公共安全，也在所不惜。

二是“偏执分裂”，他们一方面内心很牢固，另一方面却很脆弱。巨婴习惯满足于自己的想象世界，严重脱离现实，不能接受与自己预期不符的事物。内心的牢固是为了保护其脆弱，所以他们不能接受质疑，一旦受到质疑就会强烈抵触；不能接受非自己预期的对待，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就会陷入忧郁；不能接受挫折，一旦遇到挫折内心就会破碎。

其实，何止顾城这样的天才是巨婴呢？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巨婴又何其之多呢？在疫情防控工作中，我们不是看到有些人自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破坏防控大局，以一人之力摧毁整个城市防控新冠病毒的天罗地网，违背道德良知，危及整个社会的公共安全，这难道不是巨婴吗？哪怕他已经进入老年了，他的内心还是住着一个婴儿，全世界都要为他服务才行。

社会上这种巨婴多了，无疑是一场灾难。希望我们不再培养、生产这样的巨婴，导致太多的人间悲剧。